希望你过得好的人才是真的关心你。
想起我毕业那会儿和高中同学租房住在南一环的老房子,人均700一月,租房钱都是合租同学垫付的。我父母到处和人说我没给家里钱,我舅妈给我打电话叫我租便宜点的房子住,过年给他们买点东西,因为我给姑姑和姑父买了。但是我哥工作了几年也没往家里给过多少钱,更别说毕业那会儿了,连实习都没有实习过,父母还很体谅他。毕业后玩失踪我父母还焦急万分地到成都找他,还领着他去了舅舅的公司。大学读了两年我就出来实习了,那时是9月下旬。学费没交完,生活费也快没了,同学推荐我去他在的公司,迫于经济压力第一天面试第二天就去上班了。存了点钱,还没毕业就从那公司出来了。那段时间鞋子都是从淘宝上买的二三十包邮的。
每次放假一会家回家都要花大半天功夫收拾我那乱七糟八的卧室。我哥一回家都是什么都收拾好了。我很挑食,他们做的菜我都不怎么吃。家里第一次非过节买牛肉是因为我哥回来了。有什么好吃的被我吃了,母亲会藏起来给我哥留着,我哥还嫌弃不好吃。
那年夏天我哥带了个女朋友回来,父亲打算给他们卧室安个空调,被我竭力制止了,我知道我没那本事赚够学费。
高中有次拉肚子买药生活费不够了,我骑着自行车大老远想去找他们要20元。我都快哭出来了,若不是母亲同事再三劝她,我只能白跑一趟了。
自从我哥上了高中家里经济就紧张,物价又上涨,他们一直怪我花在我身上的钱多。家里养猪有阵子没东西喂猪了,半夜里母亲带着我去偷别人地里的菜。土豆、洋葱从批发市场一袋一袋的买,天天吃。我哥放假回来了才会买肉。初二的时候我爷爷病倒在我家养着,父母在外面打工,上完晚自习才能回家煮饭吃,如果狗没有了还要给狗煮红薯,还要摸黑赶鸭子回笼,基本都过来了凌晨。最后得到都是“活该”。同学说我学佐助装深沉——冷漠、疏远。又有个同学对我说“如果你是女生我保证会喜欢你。”很莫名奇妙。班里有人开始骂我妖男、人妖、同性恋。虽然我很娘,但我不知道什么是同性恋。班里的有些女生开始敌对我,还好有同桌——一个被女生讨厌的女生。冬天没衣服穿,天天穿校服,周五回家就洗了。母亲在学校食堂打工,老板的妈问她为什么我每天都穿校服,她会来就凶骂了我一顿。之前班主任碰到她打麻将,问她班里打算投钱买电风扇为了学生学习有什么意见没有,她说为了孩子好什么都行。后来电风扇转卖的钱班主任买了书,到了退钱的时候她很气愤,我问她当时为什么那么说,她说在别人面前当然要那么说。
小学一年级第一开家长会,母亲没来,班主任叫我必须回去通知她来,我满大街跑终于找到她打麻将的地方,她说家长会不去也可以,打麻将主要是为了给家里赢点钱,一会儿就去。然后我就回学校了去等她。又过了些许,再次被班主任撵了出来,我哭着拽着她,她的牌友也劝她去,于是她也没法坐着了。这是我的第一次家长会。高中有次家长会是父亲去的,因为母亲不愿意去,他有次对我说“上次次家长会还是我去的,还对你不够好吗?还想怎样?”是很好了,也不能怎样了。
读幼儿园的时候惹过一次事——把同学弟弟的帽子弄丢了,同学父母追到家里骂我,他们只是做着自己的事,反正我是活该。
四哥是教数学的班主任,四哥老婆是高中英语老师,他们都知道我父母对我怎样,让我自己把钱存来不要交给家里,他们又不缺钱。他们一直说我在演戏。好吧,我是戏精。
给家里买洗洁精,母亲跟二孃说我乱花钱;我整理自己房间,母亲跟舅妈说我自私懒,只整理自己的;宅在家里,说我不去,出去了,又说我到处跑。父亲跟我说,我们供你读完书就算完了,其实18岁就可以了,把你供到大学毕业有工作能力了差不多了嘛。
过年不回家是从在安科思工作开始,遇到一位同事,一位大哥哥,我才意识到家里的那些对我还不及这位大哥哥对我。曾经“回来还不如不回来”我只能当耳边风。我不太想感谢他们的养育,那六七年一直都忍着,麻木,活着死了都无所谓。一心想找个在外企的工作,有部分原因是认为外企接受度高。实习的那个公司老是被人骂死杯被欺负,很难熬。在安科思好很多,骂我死杯的人只有那么一两个,最多也只是骂骂而已。我是那种不用橱柜都看得出是gay的gay,不是很善于伪装,也不是很想躲躲藏藏。
为什么不回家?不想,不愿意。那个地方也只是陌生人的房子。没有与父母接触的几年,我越来越开朗了,以前别人问我话,我都不知道怎么搭理他,现在已经变得有丁点主动了。差不多两三个月我都要回去一下姑姑那儿,姑姑还是会像高中时候一样做一桌好菜。这是我情感的寄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