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丫上瘾了?

第一卷 悸动青春

第201章 两人的除夕夜。

除夕夜,军区别墅四周一片静谧,完全感受不到过年的气氛。

姜圆轻轻叹了口气,“去年过年的时候好歹还有个孩子,今年就咱俩人,这年过的,真让人心酸。”

顾威霆不动声色地看了姜圆一眼,“我应该让你一个人过,这样明年我回来陪你,你就不觉得心酸了。”

“你讨厌!”姜圆撇撇嘴,“你要是再不回来,我都不知道自个为谁活着了。”

“孩子是身外之物,即便他们不走,也不会属于你。等他们成家了,还是只有我一个人陪你过年,如果你觉得孤单,可以再生一个。”

“你以为孩子说生就能生啊?我一个人怎么生啊?”

顾威霆淡淡一笑,“我可以友情赞助一下。”

“你……”姜圆被气笑了,“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油嘴滑舌?”

“过奖了,和老白相比还有一段差距。”

姜圆微微嘟起嘴,姣好的面容上浮现一丝红晕,黯淡的眼神总算有了几分光亮。

“其实,我们真的可以考虑再要一个孩子。小海和洛因才十八岁,我们年龄也不大,又有能力抚养,多一个孩子,生活会充实很多吧?”

“我没意见。”顾威霆微挑双眉,“反正我对顾海是不抱任何希望了,如果你能再给我生一个,我也算多了一份希望和寄托。”

姜圆灵眸闪动,“那……如果咱们真有孩子了,你会宠着他还是严加管教?”

“宠?我敢宠么?你看看顾海被我惯成什么样了?”

“呃……”姜圆被吓得花容失色,“你对小海也能叫宠啊?那你要严加管教,孩子得被你蹂躏成什么样啊?”

“反正他没有顽强的生命力,是经不起我折腾的。”

“你这么一说,我还哪敢要啊?”姜圆心都凉了半截。

顾威霆冷笑,“如果他连我的管教都承受不起,怎么配做我的儿子?这样儿子生下来有什么用?”

“照你这么说,那些有先天性疾患的孩子生下来就该掐死啊?孩子不是拿来用的,是拿来疼的,我现在倒想要个小丫头,能整天粘在我的身边,哭哭啼啼的,想起来就幸福。”

“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母性了?”顾威霆瞥了姜圆一眼。

姜圆叹气,“自打儿子走,我就觉悟了,我曾经追求的那些东西太浮夸了,孩子不在身边,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。”

顾威霆不动声色地吃着碗里的饭。

“我是不是变得太婆妈了?你是不是有点儿厌倦我了?”

“厌倦也不会再换了,我这人怕麻烦。”

姜圆,“……!!”

年夜饭吃到最后,顾威霆对姜圆说,“打明儿起,你就随军吧。”

“随军?”姜圆目露惊诧之色。

顾威霆点头,“随军,和我一起回部队。”

深夜,万家灯火通明,姜圆却早早地睡了,也许卸下了一身的包袱,突然之间觉察到累了,躺在床上就睡着了。

顾威霆却毫无困意,一个人站在窗前,凝眉冷思,“为什么我如此想念我的混账儿子呢?”

他的混账儿子,和老白的混账儿子,正站在一个广场上放爆竹,玩得那叫一个happy。

顾海拿出两个钢管粗细的二踢脚,直接放在手上点,白洛因想去拦,捻儿已经开始窜火星了,白洛因后撤两步,惊雷一般的巨响在耳边爆炸。

响过之后,爆竹管还攥在顾海手里,白洛因心有余悸。

“你犯二吧?哪有把二踢脚攥手里点的?”

顾海还挺得意,“你敢么?”

白洛因冷哼一声,“这算什么能耐啊?有本事你塞裤裆里点。”

“你丫……”顾海被气笑了,“信不信我塞你菊花里点?”

白洛因炸毛了,追着顾海打。

“别打了,大过年打人不吉利。”顾海一条胳膊圈住白洛因的脖子,“咱们还有礼花没放呢,快十二点了,抓紧时间吧!”

这么一说,白洛因和顾海齐齐朝自个的车走去。

顾海把烟花筒都放在了后备箱里,打开正要往外搬,结果忽略了手里夹着的那根烟头,眼瞅着火星子呲呲冒了起来,顾海这次没法淡定了,拽着白洛因就跑。

白洛因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,突然一阵爆炸声响起,数十支礼花腾空,十几个人一块点都没这效果,夜空中烟花绚烂。这还不是高/潮,紧接着爆炸声密集成片,烟花开始不走寻常路,到处乱窜,有几个就在白洛因脚底下炸开的。再一瞧顾海的车,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,火苗蹭蹭往上窜,染红了半边天。

过了好一会儿,顾海讷讷说道:“大吉大利!”

“大吉大利什么啊?”白洛因嘶吼,“车尼玛都没法要了!你往下搬的时候怎么不瞅着点儿啊?还愣着干什么?赶紧去救火啊!”

顾海一把拽住白洛因,“甭去了,扑灭了也白搭,维修费还不如买辆新车呢!”

白洛因心疼得脸都皱成一团了,那烧得可是大把大把的钞票啊,顾海瞧见他那副模样,忍不住调侃道:“现在这社会,不烧辆车都没脸说自个是官二代。”

白洛因恨得咬牙切齿。

因为意外,导致顾海和白洛因燃放爆竹的计划提前完成,俩人开一辆车回去的时候,街上刚开始热闹起来,绚烂多彩的烟花在车外的夜空里绽放,白洛因的眼睛看着窗外,心里不由的感慨,早知道那辆车报废了,刚才不如多抬头看看了,当时的夜空一定特美吧!

有些东西,注定要以毁灭性的代价来换取,既然已经付出了,何不好好珍惜那份来之不易的幸福呢?

白洛因的目光转了回来,眼睛盯着车里的电子显示屏,时间正好卡在十一点五十九分,白洛因屏气凝神,在数字跳转的那一刹那,迅速转过头。

“过年好!”

“过年好!”

几乎同时开口,又是同时露出喜气洋洋的笑容,无需任何伪装,一张脸就可以除掉彼此心中所有的遗憾。

(他们)永远不会忘记,那一年的除夕我们(他们)在路上。

三月中旬,天气渐暖,白洛因和顾海准备启程去西藏。

收拾东西的时候,顾海还挺舍不得的,“菜市场的大妈都认识我了,每次买菜都把零头给我抹了。”

白洛因不屑一顾,“我估摸谁去买菜她都会把零头抹了。”

“谁说的?”顾海据理力争,“年前我买菜的时候她还收零头呢,年后再一去,零头不要了,偶尔还搭几根葱。咱们这一走,以后谁还给我抹零头啊?”

白洛因幽幽地看了顾海一眼,“你少烧一辆车,你孙子买菜的零头都出来了。”

“我发现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冷漠呢?”

“我不是冷漠,我是没你那么矫情,什么事都挂在嘴边说。”“我能不伤感么?好歹在这过了三个多月,每天睁开眼就能看到大海,推开窗户就能吹到海风,以后去哪找这么便宜的海景房啊?”

收拾好东西,俩人在这吃了最后一顿饭。

期间,无意间聊起学校里的事,白洛因随口提了句,“尤其过了北影的复试。”

顾海抬起头看着白洛因,“你怎么和他联系上了?”

“没,我是在校园论坛上看到的,有人把北影三试名单公布了,我看到了尤其的名字。”

“不会是同名同姓吧?”

白洛因哼笑一声,“这么二缺的名字还能找到重名?”

“也是啊。”顾海的筷子停了停,刻意来了句,“你还挺关注他的。”

“本来没怎么关注,自打你和我犯了一次浑之后,这个人就给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。”

“你丫成心是吧?”顾海迅速变脸。

白洛因习以为常,很自然地切断话题。

“对了,我还没问你呢,你想好去哪个大学没?”

顾海淡淡回了句,“随便。”

“随便?”白洛因有点儿火大,“你能不能有点儿上进心?”

“谁说我没有上进心啊?”顾海扫了白洛因一眼,“我就是上了大学,也不会踏踏实实在里面混日子的,我打算过两年就着手准备开个公司,创业上学两不误。我这个人比较务实,理论那种东西对我没有诱惑力,官途我不想走,经商最适合我。”

白洛因觉得特不靠谱,“资金呢?”

“既然都有打算了,资金肯定能筹备来,我可以从小做起,慢慢壮大。”

“我怕钱到了你手,没两天就得瑟没了。”

“瞧你说的!好像我多没自制力似的。”

“你有过么?”白洛因严重怀疑。

顾海挑了挑眉,眸底暗示意味明显,“你指的是哪方面?”

“吃饭!!”白洛因再也没理他了。

第202章 顺利抵达西藏。

“这款车怎么样?”

一辆豪华的越野车横在白洛因面前,路虎发现3那会儿刚出没多久的车型。

“你怎么租了一辆这么贵的车?”

“哪是租的啊?”顾海倚靠在车门上,硬朗的面孔内暗藏着几分笑意,“我新买的。”

白洛因微敛双目,“买的?你哪的钱?”

言外之意,你丫的不是把钱都上交给我了么?怎么还藏着私房钱?如实招来!

“你还记得那条红钻石项链么?我把它给卖了。”得意洋洋,好像自个干了一件多精明的事。

“你什么时候卖的?我怎么都不知道?”白洛因发现顾海越来越贼了。

“咱还在北京的时候,那人就联系过我,有意要买,那会儿我应。前两天他又给我打电话,我一想咱正好缺辆越野车,不如就把这条项链转让出去吧,反正留在我手也没用,保不齐哪天丢了呢?这钱不就白瞎了么!”

白洛因额头冒汗,“幸好没把房产证带过来。”

“租车不是也得花钱么?还不如买一辆,咱俩又不是只出去这么一次,等高考完了,大把大把的时间留着干嘛?不得到处走走看看啊!”

白洛因皮笑肉不笑,“照咱俩这样过,还有高考么?”

“你想那么远干什么?不是还有仨月呢么!走走走,先上车,咱得出发了,不然等出省的时候天都黑了。”

白洛因没动,沉着脸盯着顾海。

顾海嘴角扯了扯,身体僵持了片刻,瞬间松垮下来。手摸摸衣兜,摸出一张卡来,恋恋不舍地递到白洛因面前。

“卖项链剩下的钱都在这呢。”

白洛因的唇角勾起一个弧度,“上车!”

俩人一击掌,新车上路了!

从青岛去西藏的路有川藏线,也有青藏线,他们决定川藏线去,青藏线回,这样可以看到更多的沿途风景。后备箱里装备齐全,为此顾海还查阅了很多资料,列出一份清单,他负责准备,白洛因负责检查,对一切考虑到的突发情况都准备好了应急措施。

三天之后,俩人到了成都,因为对这个幸福感最高的城市充满了好奇,白洛因提议先在这里玩两天,两天之后继续上路。路程中又遇到了数不清的问题,汽车故障、道路施工、天气异常、拦路抢劫……凭借两人的气魄胆识,这些问题通通被克服了,只是到达时间比原计划晚了四天,等他们抵达西藏的时候已经四月份了。

汽车在公路上平缓地行驶着,海拔已经悄然升至三千米,两人还浑然不觉。随着路途的行进,天空越来越澄澈清透,一座座烟雾缭绕的雪山开始出现在两人视线中,让人困倦的神经突然一醒。白洛因的视线朝外看去,眸间突现一抹喜色,拽着顾海的胳膊说:“你快看,藏羚羊!”

顾海减慢了车速,一只红褐色的藏羚羊就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,健硕挺拔的躯干透着高寒地域的那种苍茫和大气。它很快朝北奔跑,优美得像飞翔一样的跑姿,闪现着鲜活的生命色彩。

“呼吸困难么?”顾海问。

白洛因的思绪被拉回,用手摸了摸胸口,貌似没什么感觉,可能被兴奋所掩盖了吧。

顾海停下车,递给白洛因一瓶口服液。

这种口服液可以提前防备高原反应,这几天俩人一直喝,白洛因很不喜欢那个味道,每次喝之前都得磨叽一阵。今儿还算不错,没等顾海威逼利诱,就乖乖地喝了,大概是看到这么美好的景色,这些烦人的小细节都可以忽略掉了。

“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得和我说。”顾海叮嘱。

白洛因点点头,“放心吧,没事,快点儿上路吧。”

中午,俩人终于顺利抵达拉萨。

白洛因兴冲冲地打开车门要下去,又被顾海拽住了,进行了一系列繁琐的出门准备。防晒霜、太阳镜、太阳帽……一样都不能少。本来白洛因还觉得顾海小题大做,结果出去走了几步才发现他是明智的,这儿的光线真不是一般的足,皮肤暴晒在太阳底下有种灼烧感,怪不得藏民各个皮肤黝黑,粗犷彪悍。

本来入藏之后应该先休息,可俩人等不及了,草草地吃了一些东西,就去了大昭寺,一整个下午都在那晒太阳。看着那些来朝拜的信徒在门口磕长头,念佛经祈福,目光澄澈,表情虔诚,白洛因不免感慨,没信仰真可怕,坐在这看热闹,有种枉为人的感觉。

“我也应该朝拜朝拜。”顾海突然冒出一句。

白洛因斜了他一眼,“人家朝拜是为修来世,你为什么?”

“我不修来世,只求今生与你相伴。”

白洛因的目光中遮掩不住的笑意,“我代表佛祖超度你!”

“哈哈哈……”

从大昭寺回来,俩人去了当地一家有名的藏菜馆,喝了喝纯正的青稞酒,品了品独特的酥油茶,吃了吃地道的手抓羊肉……可惜还是不习惯这种口味,俩人出去之后都表示没吃饱,于是又找了家面馆恶补了两大碗拉面。

入住酒店的时候天已经黑了,西藏昼夜温差很大,从车里出来,白洛因就打了个冷噤,顾海用胳膊圈住他,两人并肩走进酒店。

洗澡的时候,顾海和白洛因悲催的发现,他们今天晒过头了,虽然做好了防晒措施,可后脖颈的地方还是被晒脱皮了。这还不算什么,更悲催的是被太阳镜遮住的地方和没被遮住的地方简直是两个人种,一照镜子发现毁容了。

顾海给白洛因涂药膏的时候特心疼,“你瞧瞧,晒得嫩肉都露出来了,疼不?”

“有一点儿。”白洛因吸了口气。

后来换做他给顾海涂药膏,发现顾海没有明显晒伤的地方,就是有点儿红,摸起来麻麻的,忍不住感叹了一句,“本来挺好的皮肤,晒成这样,啥时候才能恢复啊?”

顾海眸色一亮,“我皮肤很好么?”

白洛因没好意思说,顾海虽然手糙了点儿,可身上的皮肤还是很滑的。尤其配上那一身的腱子肉,摸起来相当有质感,这也是白洛因偶然间色一把的直接诱因。

“还可以吧。”

顾海听后目露惊讶之色,“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?”

“我没事提它干嘛?”白洛因不以为意。

顾海却有点儿心里不平衡,“怎么就不能提了?你看咱俩那个的时候,我总是夸你,说你两条腿又长又直啦,说你屁股又圆又大啦,说你小嘴风骚迷人啦……你想想你夸过我什么?哪天操爽了,能冒出一句鸡巴大,那还得是我逼问出来的。”

“你!!……”

白洛因差点儿把顾海楔进床板里。

临睡前,白洛因看到顾海摆弄一块棉布,用剪子在中间掏一个洞,掏完之后用手在脸上比划一下,感觉尺寸不合再继续剪,剪糟践了就换一块重新剪。

“你干嘛呢?”白洛因没看懂。

顾海头也不抬地说:“做面罩。”

“面罩?”白洛因更糊涂了,“做面罩干什么?”

“明儿出去的时候罩脸上,估摸着回来就能晒均匀了。”

白洛因把顾海的发明创造拿过来,往脸上一罩,只有眼睛周边一圈露出来了,顿时明白了顾海的用意,不得不佩服他丰富的想象力。

“用不用我给你做一个?”顾海乐呵呵地问。

白洛因木讷地摇摇头,“您留着自个用吧,明儿戴出去的时候离我远点,别说咱俩认识。”

“不识货的东西!”

白洛因哼笑一声,“我要真识货还能看上你么?”

顾海扑了过去,卷了一身的碎布和线头,被白洛因嫌恶地踹开了,顾海只好先把床单收拾干净,而后仰躺在大床上,就因为白大爷夸了他一句皮肤好,不停地跟那自我陶醉,陶醉了将近十分钟,又开始明目张胆地自摸,结果又挨了白洛因一脚。

屋子的灯被关上,有个角落却散发着淡淡的光,还弥漫着天然的奶油香味儿。

顾海朝光亮的源头看去,发现白洛因的手上捧着一盏灯,清亮的目光在火束上跳跃着,认真端详的侧脸轮廓被灯光悄然柔化,察觉到顾海在看他,白洛因扭头朝顾海一笑,柔声说道:“看,酥油灯!”

灯光映照下的笑容,在顾海的眼中如此干净,如此温暖。

他忍不住用手圈住白洛因的肩膀,把脸贴在白洛因的脸上。

白洛因将酥油灯小心地放归原处,正打算睡觉,顾海的手突然伸到了他的额头上。

“你有点儿低烧。”

“是么?我没感觉到有什么不舒服。”白洛因说。

顾海开灯起身,白洛因问他去干什么,话还没说完顾海就走了。没一会儿,一个医生走进来,给白洛因测了腋下体温,的确有点儿低烧,不过没什么事,吃点儿退烧药就行了。

医生已经这么说了,顾海还是不放心,整整一宿都没睡,就那么抱着白洛因,看着他,生怕有什么意外。他听过好多这种传闻,说在高原上感冒是了不得的事,绝对不能疏忽,一旦转成肺水肿,情况就危险了。

第二天一早,白洛因的低烧症状彻底没了,俩人启程去了纳木错。

高原上的湖泊是上天最美的杰作,如不身临其境,你无法感受那种大气磅礴的美。湖水湛蓝疏朗,像是雪山下的一滴晶莹剔透的泪,湖面暮霭茫茫,恍若仙境。站在湖边,你会感觉自己远离世俗,整个心灵仿佛都被这纯净的湖水所洗涤。

行走在壮阔雄浑的草原上,看着土拔鼠、野兔、黄羊……听着冰层融化时的奇妙声响,一切苦难都变得微不足道。

第203章 欠我一个表达。

从纳木错返程,两人去了羊八井泡温泉。

这里的温泉热气喷出地面几米甚至百米,形成一股股气浪直冲云霄。白洛因禁不住有些呆了,温泉宾馆的老板走出来,笑着从不远处的泉眼里捞出两个鸡蛋,递给白洛因和顾海,“吃吧,刚煮熟的。”

白洛因咽了口吐沫,没敢接。

老板操着一口浓重的河南腔说道:“肯定煮熟了。”

顾海接了过来,剥开其中一个,蛋清是晶莹剔透的,看起来有点儿软,不像家里煮得那么牢实。本以为里面的蛋黄是溏心的,结果剥开才发现蛋黄已经熟透了,嚼在嘴里很劲道,顾海忍不住赞叹道:“这温泉煮出来的鸡蛋还真不错。”

说罢递给白洛因一个,“尝尝吧,的确是熟的。”

不熟我还不担心呢,就因为是熟的,白洛因才胆寒。

“这温泉都能把鸡蛋煮熟了,咱俩要是进去不得褪一层皮啊?”

顾海一愣,瞬间笑了出来,旁边的老板也跟着笑了,大概是笑白洛因的可爱。

“你傻不傻啊?人家能让你去开水里面泡么?这里的温泉水都经过冷却了,你看到那个露天泳池没?那里面就是冷却了的温泉水,我们是要去那泡的。”

白洛因脸上有点儿挂不住,“你又没事先告诉我,我怎么知道?”

“这是常识,还用我告诉你么?”顾海又笑了。

白洛因恨恨地抢过鸡蛋,大步朝更衣室走去,果然长时间和傻子待在一块,自个的智商都下降了。

虽然经过冷却,可池水还是很烫,白洛因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,顾海在周边游了一圈,来到白洛因身边,俩人靠在池沿上,咕咕的泉水按摩着身体,不时觉得体内热浪翻滚。放眼望去,皑皑雪山在周围环抱,静谧的原野和移动的羊群近在眼前,鼻息间弥漫着青草的香气,在这种环境下泡温泉,实在是一种难得的享受。

白洛因正在闭目养神,突然感觉一只手顺着脊背游走在腰侧间,最后滑到泳裤的边缘,他嗖的将眼睛睁开,发觉不远处就有一对年轻人在泳池里追逐嬉戏,岸上还有几个藏民走来走去,立即按住了顾海作恶的手。

“你干嘛?到处都是人!”

顾海贴伏在白洛因耳边,“怕什么?反正都是藏民,他们骂咱咱也听不懂。”

白洛因,“……”

到了夜间,室外温度骤然下降,白洛因和顾海就在宾馆住下了,每个房间都有小温泉池,里面富含草药,可以有效地驱寒解乏,白洛因和顾海就躺在池子里,一边聊天一边吃水果,好不惬意。

“不想回去了。”白洛因闭着眼睛淡淡说道。

顾海从白洛因身后圈抱住他,手在他的腿间流连,鼻息里扩散着丝丝热气,“不想回去就不回去了,咱就在这出家为佛吧。”

白洛因根本没听顾海在说什么,反正他十句话有九句都不靠谱,就是感觉这样放松的心境很舒服,什么都不用想,外面就是个苍茫宁静的世界,里面就是这样一间小屋子,屋子里有两个人,彼此倚靠,无话不谈。

顾海的手环抱着白洛因的腰侧,缓缓上移,轻轻地按摩,来来回回数次,终于到达胸口,粗糙的指头轻轻地在两点上拨弄。

白洛因呼吸甚重,侧头注视着顾海,魅惑的双唇带着清冷的水波。

顾海吻住白洛因的薄唇,起初是温柔的,像池底流淌的水波,而后渐渐浓烈,热浪开始在身上翻涌,一股股地向身下汇聚。两人心照不宣地将手伸向对方的分身,爱不释手地把玩着,熟练地操控着对方的情绪,直到完全失控……

顾海挤了一些沐浴露在手上,耐心地在白洛因身上涂抹,白洛因闭着眼睛不吭声,英俊的脸颊在升腾的雾气里似真似幻。顾海的手涂抹到白洛因的腿间,大概是觉得痒,白洛因闪躲了一下,刚适应没一会儿,顾海的手又伸到了臀缝里,顺势进入一根手指。

白洛因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小缝,慑人心魄的视线直逼着顾海,顾海手指大动,白洛因眉头轻蹙,发出魅惑的喘息声,刺激得顾海汗毛都竖起来了。

高原温泉不宜浸泡时间过长,于是俩人很快擦干身体钻进了被窝。

意犹未尽的白某人把手伸到了顾某人的身上,准备美餐一顿。顾某人感觉到白某人的撩拨,竟然咬着牙挺住了,想起之前的种种吃亏,当即决定反扑回来。

“先夸我,不夸不不让摸。”

白洛因冷魅的视线瞥了顾海一眼,顾海的魂没了半个,剩下半个勉强捡回来了。

不让摸?那我就用嘴攻陷你。

白洛因含住了顾海胸口左边的那一点,顾海猛咽了一口气,半条魂又少了二分之一,剩下的四分之一还不知道在哪悬着呢。可人家今儿就彻底爷们儿了一次,你不开口,那我就吊着你,看咱俩谁扛得过谁。

“不夸我一句,甭想碰我!”

顾村长一把推开了心急的白小媳妇儿。

白洛因也没耐心了,草,比个女人还难伺候!不让碰我还不碰了,没你爷还能饿死?

翻了身,后脑勺无情地对着顾海炽热的眸子。

顾海不甘示弱,当即使出杀手锏,用灵巧的手指和舌头在白洛因的腰眼附近撩拨着,这是顾海当初重点开发的领域之一,白洛因也不知道顾海用了什么手段,他这块原本不怎么敏感,结果被顾海调教得碰都不能碰。

最后,白洛因宣告失败。

“你的皮肤真好。”白洛因恶骂自个没出息。

顾海的舌头在白洛因两点附近打圈,“还有呢?”

白洛因咽了一口气,爱答不理地说:“你的肌肉真有弹性。”

顾海的手又伸到了密缝中,恶劣地在密口周围搔弄。

“还有呢?”

“你还有完没完?”白洛因傲然的眸子与顾海对视。

顾海的手指赫然闯入,凶悍而霸道地在狭窄紧致的甬道里来回穿梭,一下一下地戳击着白洛因的致命点。

“你给我停下!”白洛因表情纠结。

“说不说?嗯?”顾海的身体重重地压制着白洛因,又加入一根手指,不容违抗地连环刺激,“还没夸完呢,今儿你不把我夸爽了,我就一直这么折腾你……”

白洛因的腰身已经离开了床单,情动而扭曲的脸在顾海的眼中异常得性感。

“@#……大……”

顾海故意拧起眉,“什么?我没听见。”

白洛因将顾海的两只耳朵揪成了血红色。

激情过后,顾海突然想起来什么,朝白洛因说:“你还欠我一句话呢!”

白洛因立刻炸毛了,“还欠你啥?”

能说的不能说的,刚才都尼玛说出来了!!!你还让我说啥?!!!

“别急别急……”顾海又开始摆出一副温柔体贴的模样,“我说的不是那种话,是很正经的一句话,当初我和你说了,你没回我。”

“什么话?”白洛因问。

“你还记得小年那天晚上不?咱俩喝多了,玩角色扮演,我演……”

“甭给我提那件事!”白洛因凶悍打断,“我没和你玩过,你少给我混编乱造!!你再给我胡扯,我跟你丫急!”

关于那晚的事,白洛因是宁死不承认,就算人证物证都在,他也一口咬定自个绝对没干过那种傻事。顾海一每每提起,白洛因必是一副炸毛小狗的姿态嗷嗷乱吼。

“得得得,咱不说那个游戏,咱就说事后,事后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什么么?”

白洛因摇摇头,他连那么大型的游戏都不记得,更甭说最后那句话了。

顾海朝白洛因贴了过去,“我说了一句我爱你。”

白洛因心尖微颤,扭头看向顾海,后者正含情脉脉地看着他。

“你也应该表示表示吧?”

白洛因避开顾海的目光,“我没听见。”

“我爱你!”顾海又大声说了句,“这次听见了么?”

白洛因点头,“这次听见了。”

然后又没了。

顾海等得温泉池子里的水都快蒸发干了,也没等来白大爷一个字儿,再扭头一瞧,白大爷又去向周公表白了。

第204章 召唤儿子回家。

这几天部队没有什么事,顾威霆比较清闲,这天他突然来了兴致,打算再去白洛因和顾海的小淫窝观光游览一番。

推开门,房间里透着一股沉闷的味道,大概是很久没有开窗户的缘故。顾威霆将窗户打开,外面一条繁华的商业街,车辆人群川流不息。他仿佛看到一辆车正在驶入小区,车上走下来两个人,心脏骤然一缩,再定睛一看,却什么也看不到了。

阳台养了几盆花,如今大半都枯萎了,喷壶扔在外边,一冻一化已经走了形。厨房餐具一应俱全,作料分门别类地放在作料盒里,放盐的那个作料盒是开着的,盐已经成块状了,一把小勺子静静地躺在里面。顾威霆想象不到顾海那双大手捏起这么一把小勺子会是什么模样,更无法想象他能安静地站在这里做一件极其繁琐的小事。

绿色的蔬菜早已成了枯叶,软塌塌地搭在菜篮子周边;土豆早就发霉了,上面斑点遍布;茄子蔫得只剩下手指粗细;只有一个洋葱还是好的,结果拿起来发现挨着篮子底下的部分已经烂成泥了打开冰箱,里面各种熟食、饮料、酱菜……塞得满满的,却码得很整齐。

也许被带走之前,他们还想做一顿丰富的午餐,可惜没来得及。

所幸两个卫生间都很干净,马桶套是临走前新换的,浴缸每次用过都会刷干净,洗漱台上面摆着一个掉了毛的秃鸭子,本来鸭子是毛茸茸的,结果某人手欠全给薅了。搁物架上摆放着两个人的洗漱用品,一瓶洗面奶几乎是满的,一瓶却见了底,可见他们俩人的护肤品是混着用的,不分你我顾威霆拿起一个刷牙杯仔细端详着,上面印着顾海的大头贴,杯子上的顾海嘟着嘴,一副欠扁的表情;另一杯子上印着白洛因的照片,也是同样的表情。顾威霆将两个刷牙杯对在一起,果然两张嘟着的嘴亲到一起了。

真不想承认这俩二货是自个儿子!

卧室一看就是收拾过的,比他上次来的时候整齐多了,只有厚厚的一床被子,长长的一个枕头,光是看床上用品的摆放,就能猜到俩人平时是怎么睡的。

打开左边的床头柜,一箱子的套套,什么颜色都有;打开右边的柜子,一箱子的润滑油,什么口味的都有。

顾威霆坐在床上,幽幽地看着这间温馨的小屋,心里什么滋味都尝遍了。

来到西藏已经第九天了,俩人大部分时间都在东奔西走,流窜于各个风景胜地,偶尔累了也会逛逛小街,领略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。

顾洋打电话过来的时候,俩人正坐在牛皮船上欣赏羊卓雍错的湖光山色之美。

今天湖上风很大,张开嘴有种呼吸不畅的感觉。

“喂?”

除了风声,顾洋什么都没听到。

顾海也是尽全力大声喊,“哥,有事么?”

“你爸答应不干涉你俩了,赶紧回来吧。”

“什么?你说什么?”

顾洋懒得重复一遍,就把电话挂了。

白洛因把半张脸藏在领口下面,等顾海放下手机,忍不住问了句,“什么事啊?”

“不知道,我就听见我爸怎么怎么滴了……”顾海把手机插进衣兜,满不在乎地说了句,“管他呢,追来就追来呗……师傅,再往前划划!”

结果,两天之后顾洋又来了电话。

“到北京没?”

顾海睡得迷迷糊糊的,“什么到北京没?”

“别告诉我你们还没出发呢。”

“出发,出发去哪?”

顾洋的语气里透着丝丝凉气,“你们现在在哪呢?”

“西藏啊!”

顾海打了个哈欠坐起身。

“给你三天时间,收拾收拾,马上坐飞机回北京。”

顾海困顿的神经瞬间清醒过来,“回北京?回北京干嘛?”

“敢情我前两天那个电话白打了,你什么都没听见是吧?”

“你打电话那会儿我正在湖上,那天风大,水鸟还在四周叫唤,我没听清,你再说一遍。”

顾洋冷哼一声,“你倒是活得挺逍遥。”

白洛因还没睡醒,顾海的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,懒懒开口问道,“到底什么事啊?”

“你爸已经同意不干涉你们俩了,他给了五天时间,务必要见到人。现在你们已经耽误了两天,还有三天时间,趁早动身。”

顾海冷笑一声,“给我下套呢?你丫就甭安好心!”

“谁给你下套呢,少废话,赶紧回来。”

顾海在白洛因身上滑动的手募的停下,脸上的表情终于回归正色。

“你说的是真的?”

顾洋哼笑,“涮你这种智商的人有劲么?”

顾海忘了自己的手还在白洛因的小腹上,一激动狠狠揪了一把,白洛因吃痛醒来,正欲爆发,顾海赶忙把手伸到白洛因的头发上顺了几下,白洛因很快又睡了过去。

等白洛因再次醒来的时候,顾海正愁眉苦脸地端坐在旁边的椅子上。

“怎么了?”白洛因恍恍惚惚听到顾海早上和谁通了电话。

顾海叹了口气,“我爸已经不干涉咱俩了。”

白洛因倒是表现得挺镇定的,他缓缓地坐起身,幽幽地瞟了顾海一眼。

“那你还发什么愁?”

“不知道。”顾海目光涣散,就是觉得挺没劲的。”

“……神经病。”

白洛因穿好衣服从床上下来,去了洗手间,正刷牙的时候,满口泡沫就走出来了,看着顾海说:“其实我也有点儿不想回去,嘿嘿……”

顾海走到卫生间门口,身体慵懒地倚在门框上,目光中透着点点邪光。

“要不咱再在这待几天?”

“得了吧。”白洛因漱口,“你不想回家了?”

顾海扬了扬唇角,甩下一句“矛盾”,就没精打采地走回去了。等白洛因出来的时候,顾海仰躺在大床上,一副无病呻的姿态,白洛因也躺了上去,两个难兄难弟装模作样地哀嚎了几声。突然一跃而起,兴冲冲地开始收拾东西。

回家了,终于可以回家了!!

外边风景再美,终究不属于自己。

尽管白洛因和顾海快马加鞭地往回赶,可回到家的时候也已经是四月底了,白汉旗听说白洛因要回来,每天站在门口盼,盼得脖子都快成长颈鹿了,才把他儿子盼来。

于是,俩人各回各家。

为了早点儿看到白洛因,邹婶今儿都没去店里,早早地买好菜搁厨房备着,然后就开始在门口晃悠。一直晃悠到下午两点,才看到白洛因的身影,眼泪不受控地掉下来。

“孩子,在外边没少受罪吧?瞧瞧这小脸晒的,焦黑焦黑的……”

白洛因实在不好意思当着亲人的面说自个是旅游晒黑的。

“快点儿去看看你爷爷奶奶吧,你奶奶大年三十没瞧见你,整整哭了一宿,以为你出啥事了,我们怎么劝也不听。”

白洛因心一沉,赶紧朝爷爷奶奶的房间走去。

白奶奶刚一瞧见白洛因,当即哭了出来,哭得像个小孩似的,一边哭一边说:“奶奶还以为你没了呢……”

白洛因哭笑不得,赶忙去哄,“奶奶,我这不好好的么?我春节那段时间去外地参加活动了,一个特重要的活动,学校组织的,不去就不让考大学了。”

白奶奶又问:“你都不想奶奶?”

白洛因心一酸,拽着白奶奶的手说:“想啊,天天都想。”

白奶奶就像没听见一样,还是一个劲地问,一遍又一遍,“你都不想奶奶?……你都不想奶奶?……你都不想奶奶?……”

这几个字,白奶奶说得特别清楚,不知道在脑子里反反复复转过多少次了。

白洛因眼圈红了,起身去拿毛巾,回来给白奶奶擦脸。

白爷爷的脑血栓后遗症越来越明显了,这会儿瞧见白洛因,只知道咧着嘴笑,已经不会说什么了。

顾海的车刚开进小区就看到顾洋了,顾洋就站在单元门口,顾海坐在车里就开始朝顾洋笑,顾洋则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,顾海下车,走到顾洋身边。

“你怎么晒成这副德行?”

顾海露齿一笑,“这肤色多阳光。”

顾洋冷笑,“你的牙真白。”

俩人并肩走进电梯,电梯徐徐上升,顾洋瞟了顾海一眼,顾海回看了一眼,哥俩的目光碰上,还有点儿水火不容的感觉,大概是想起顾村长和窝囊废了。

到了家门口,顾洋才开口。

“你爸就在里面。”

顾海的脚步顿了顿,提防的目光看着顾洋。

“怎么?都到家门口了还怕是个圈套啊?你那些胆儿都哪去了?”

顾海冷哼了一声,大步走了进去。

顾威霆在沙发上正襟危坐,看到久盼归来的儿子,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变化。

“爸。”顾海淡淡地叫了一句。

顾威霆没应,不知是没听见,还是不愿意搭理顾海。

顾海提着自个的包走进卧室,把东西放下,简单地换了一件衣服,出来接了一杯水,咕咚咕咚全喝下去了。

“我说不干涉你们,不代表我支持你俩,想让我认可,下辈子吧。”

顾海心里暗暗道,我不用你认可,你只要别捣乱就成。想是这么想,可顾海还是礼貌地回了句,“谢谢爸的体谅。”

听到这句话,顾威霆的脸色才稍稍好转,他看了顾海一眼,其实从顾海进来到现在,他一直暗暗观察顾海,只是没有正式地将目光投过去。顾海要感谢自己去西藏的这段旅程,因为有了它,顾威霆才相信顾海在外边真的风餐露宿,没过什么好日子。如果让顾威霆知道顾海这段时间一直在外度蜜月,估计一气之下会把他发配边疆。

“我问你,你对自个读大学的事情是怎么打算的?”

“没打算。”顾海实话实说。

顾洋在不远处看了顾海一眼,神色幽暗。

顾威霆眼神表情不快,“没打算?那你想怎么着?直接参加高考念大学?就你这个水平,撑死了是个三流大学,你丢得起那个人么?”

关于这个问题,顾海一点儿都不想和顾威霆交流,他说了顾威霆也不会理解,还不如闭嘴,该干什么干什么。

“把烟放下!”顾威霆怒喝一声。

顾海只好把抽出来的烟又塞了回去。

顾威霆伸出一根手指对着顾海,“我给你一个建议,要么你就乖乖入伍,要么你就考国防生,如果你留在国内,就这两种选择。”

“您能不能别总是对我的人生指手划脚?”

顾威霆恼了,“我对你已经做到最大限度的放纵了!”

顾海刚要说话,顾洋开口了。

“叔,这事等高考过了再商量吧,先让小海好好歇两天。”

顾威霆冷锐的眸子迫视了顾海良久,终于起身朝外走去,走到门口的时候还停了一下,头也不回地说:“你柜子里的那两箱东西让我搬走了!”

直到顾威霆上了电梯,顾海才反应过来,当即咬牙切齿。

“老—淫—贼!”

第205章 毕业之际来临。

五一假期过后,白洛因和顾海才返校。

此时的班里已经笼罩上一层硝烟战火的味道,之前几个臭美的丫头这会儿也披头散发来上课了,后排几个好动的哥们儿这会儿全都老实了,就连长年累月趴在桌子上的觉主这会儿都挺直腰板了……所以当顾海和白洛因悠哉悠哉地走进班的时候,立刻被视为异类。

“呃……你不是移民了么?”尤其一副惊讶的表情看着白洛因。

白洛因嘴角扯了扯,“移民?谁告诉你我移民了?”

“杨猛。”

“他的话你也能信?”

“那你这程子去干嘛了?”尤其问。

白洛因不好开口,只能转移话题。

“对了,我听说你去参加北影的面试了,结果怎么样?”

“过了。”尤其轻描淡写地说,“现在就等文化课考试了。”

白洛因面露喜色,“行啊,小子,我听说北影比清华还难考呢,你怎么做到的?不是说必须要有关系,而且还得花大把的钞票么?”

“我也挺纳闷的,我就是去那试吧试吧,压根没想过能录取。结果一试的时候就有个老师看中我了,后来一直和我联系,免费给我指导。复试放榜的时候我都没去看,还是老师打电话通知我过了,我当时还不信呢。等到了三试,我才真正开始准备,但也没抱多大希望,结果就这么过了,说实话挺意外的。”

看到尤其神采奕奕的模样,白洛因真心替他高兴。

“毕业那天记得给我签个名,万一哪天你火了,我还能拿去卖两个钱。”

尤其嘿嘿笑,“不至于,以后咱还得联系呢,我就是成了大腕,也不会对尔等草民耍大牌的。”说完拿出纸巾擤鼻涕。

白洛因一副堪忧的表情看着尤其,“我真担心你上台的时候坚持不完一首歌鼻涕就下来了。”

“你丫能不能别老拿这事挤兑我?”

白洛因但笑不语。

尤其突然想起什么,一把攥住白洛因的手,目露迫切之色。

“因子,你得帮帮我,我文化课够呛啊!这要是面试过了,文化课给刷下来,多冤啊!趁着现在离高考还有一段时间,你给我补补吧。”

“成。”白洛因答应得挺痛快。

尤其的感激之词还未来得及说出口,突然感觉手上一阵火辣的刺痛,某人拆下了课桌上的一颗螺丝钉,直接朝他俩紧握的双手扔了过来,又准又狠,尤其的手背被戳出了一个小红窝。

白洛因幽冷的目光朝后面扫射过去。

尤其这次主动开口,“对了,顾海,有个事一直想感谢你呢!我挨打完没几天就去面试了,鼻青脸肿的,结果面试的老师说我有种残缺美,让我在众多考生中一下脱颖而出,给主考官留下了很深的印象。”

顾海的嘴角抽了抽,“那我再给你两拳,没准明天就能接戏了。”

放学,顾海被老师临时叫走,白洛因站在校门口等着顾海。等顾海出来的时候,白洛因正坐在学校外边的栏杆上抽烟,顾海走过去,抢过他手里的半截烟,放在嘴里狠狠吸了两口,又还给了白洛因。

两人是骑自行车来上学的,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,白洛因站在后车架上,手按着顾海的肩膀,看着马路在自己面前越缩越短。

“你还记得么?咱俩刚认识那会儿,你是朝后面坐着的。”

白洛因怎会不记得,那会儿他看顾海处处不顺眼,现在想想还觉得纳闷。明明是死对头,怎么就发展成现在这种关系了?如果让白洛因回到当初的境遇中,审视现在所发生的一切,一定会被自己雷得天翻地覆。

有时候,我们觉得最不靠谱的一件事,却在我们生活中实实在在发生了。

“你说,咱这辆自行车还能骑多久?”白洛因问。

顾海低头瞅了瞅,“这辆车应该挺结实的,就链条有点儿皱,回去上点儿油和新的一样,我估摸着最少还能骑两年吧。”

“谁跟你说这个呢?”白洛因气结,“我的意思是同骑一辆车的日子还有多久。”

“你想要多久有多久。”顾海乐呵呵的,“你要是愿意,以后上了大学,我还可以骑自行车接你上下学。提前说好了,你不能住校啊,咱们还住在家里。远点儿也没事,反正大学时间宽裕,我们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在路上。”

想象总是美好的,白洛因却隐隐间觉得,他们这样骑车在路上的时间就只剩下二十几天了。

高考前三天,学校放假了。

白洛因趁着这两天空闲时间打算回家一趟,也算是高考前给家人吃一颗定心丸。正巧在校门口碰到杨猛,俩人顺道一起回去。

“对了,我还没问过你,你填报了什么志愿啊?”

“甭提了。”杨猛垮着脸,“我都快因为这事愁死了。”

白洛因看了杨猛一眼,“怎么了?目标定得过高?”

“我爸非逼着我报了一个军校,说是我们家这辈子没出过一个军人,还指望着我光宗耀祖呢。又说什么军人待遇好,毕业直接管分配,我拧不过他,一咬牙就报了,本科提前批。”

白洛因噗嗤一声笑了,“你爸怎么想的?”

“我哪知道啊,想起一出是一出。”杨猛叹气,“这要是真考上了可咋办啊?我现在每天都提心吊胆的。”

“大可不必!”白洛因拍拍杨猛的后脑勺,“放心吧,你肯定过不了军检。”

俩人沉默地走了一阵,杨猛突然开口问:“因子,你前阵子到底干嘛去了?”

白洛因语塞。

“因子,你是不是不把我当哥们儿了?”杨猛试探性地问。

白洛因呼吸一滞,攥着杨猛的肩膀紧了紧。

“说实话,这么多年,我真正交下的朋友就你这么一个。咱俩用哥们儿形容都有点儿见外了,我一直都把你当亲人。可你也知道,有些话并不是关系亲密就能说,因为在乎,所以怕伤了你。”

“你不把我当哥们儿也没关系。”杨猛笑呵呵地拍着白洛因的肩膀,“咱俩做个好姐们儿也不赖。”

白洛因,“……还别说,你要参加女兵军检,真没准能过。”

杨猛窜上白洛因的后背一阵猛打。

俩人在胡同口分开,杨猛先拐进去,白洛因又走了几步才拐进去,隔着一条胡同,白洛因突然听见杨猛从那头传来的喊声。

“因子,你是我的偶像,是我人生的标杆,无论你干什么我都挺你!”

白洛因眼角湿润了。

顾海来给顾洋开门,顾洋走进去,看到白洛因不在,目露讶然之色。

“难得啊!就你一个人在?”

“嗯。”顾海闷着脸,“他回家了。”

顾洋随口问了句,“吃了么?”

“凑合对付了几口。”

顾洋冷冷地瞥了顾海一眼,“我问你一个问题。”

“说。”顾海点了一颗烟。

“你是不是就为他活着呢?”

烟雾从顾海的口中漫出,他的目光沉睿笃定,没有半点儿调侃的意思,“不光是为了他,也为了我自个。”

“你有自己的人生观、价值观么?”顾洋问。

顾海冷笑,“你说话怎么和顾威霆一个味儿了?”

“我只是在质疑你的话。”顾洋微敛双目,“我没看出你有哪一点是在为自己打算的。”

“为他打算就等于为我自个打算。”

顾洋皮笑肉不笑,“你无药可救了,顾村长。”

“总比你麻木不仁强,窝囊废。”顾海掸了掸烟灰。

顾洋脸归正色,“我不是来和你逗贫的,我所就读的学校在香港有个分校,我打算在那继续完成我的学业,毕业之后也可能在那发展一段时间。所以我想问问你,你有没有去香港的打算?”

“没有。”顾海回答得很干脆,“我不可能把因子一个人留在北京的。”

“读书没必要扎堆子。”顾洋很客观,“你们的感情能维持多久,不是用你们的相处时间来衡量的。如果你真要循规蹈矩地上你所报的那两个大学,我真的奉劝你别浪费那个时间,如果你想要学历,我现在就能给你弄过来。”

“顾洋,你别以为我从你手里拿了几个钱,就理所应当地指望着你。你给了我多少钱,我这记得清清楚楚,用不了多久,这些钱就会一分不少地还给你。别指望用任何亲情和金钱来拴住我,我顾海的路是自己踏出来的,不是你们给铺平的。”

第206章 顾小哥动色心。

高考结束的第一天,学生们自发组织了一场谢师宴。

宴会上,老师和学生们第一次敞开心扉,数学老师的一句话让白洛因特别动容,她说:“白洛因,其实每次看你在我的课上睡觉,我都挺心疼的,以后上了大学别熬夜了,踏踏实实睡几个好觉吧。

在这次宴会上,白洛因还看到了将近一年未见到的罗晓瑜,她依旧那么漂亮,而且还多了几分女人味。她是抱着女儿过来的,女儿长得很像她,灵动的大眼睛一会儿瞧瞧这个,一会儿瞧瞧那个,萌翻了众人,很多学生争抢着要抱一抱。

白洛因走到罗晓瑜跟前,笑容柔和,“老师,那次我说的话有点儿过了,您别放在心上。”

“瞧你说的,哪有老师和学生记仇的。”

白洛因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方盒子,递给罗晓瑜。

“老师,送您的。”

罗晓瑜面露惊喜之色,“送我的?”

“嗯,里面是一面镜子,以后您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照照…镜子,您就找不到发脾气的理由了。”

罗晓瑜笑得脸都红了。

这次谢师宴也等同于散伙饭,除了给老师准备了礼物,关系要好的同学之间也准备了礼物。尤其又是个收礼的大热门,每次一有女生上前来送礼物,众位男生就罚他喝一杯酒。于是饭局还未过半,尤其就喝多了。

白洛因就坐在尤其身边,趁着顾海去洗手间的工夫,从包里拿出一个东西递给尤其。

“想来想去没啥好送你的,就给你学么了一种药,治疗鼻炎的秘方,从一个老中医那鼓捣来的,一共三个疗程,不管用全额退款。”

这句话不知怎么就触到了尤其的泪点,尤其听完之后眼圈都红了。

“因子,其实我……”

白洛因打断他,“行了,你甭说了,我明白。”

说完狠狠地给了尤其一个友谊的拥抱。

“因子,其实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,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没好意思拿出来,就存在酒店前台服务区了。你要是打算要,等散席了就自个去领,要是不打算要,就直接扔那吧,反正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。”

白洛因在尤其的后背上重重地捶了两下。

“其实我一直都想和你说,你是我从小长到大见过的最帅的男人。”

顾海正好从洗手间走出来,听到这话差点儿栽个大跟头。

宴会还没结束顾海就接到孙警卫的电话,那边催得急,只好先走一步。这群学生一直闹到晚上九点多,才陆陆续续地回家,白洛因一个人走到前台,说明来意之后,前台服务小姐递给了他一个巨大的包裹。

白洛因打开一看眼眶就热了,尤其送了他一床被子。

从酒店走出来,白洛因给顾海打了个电话,结果无人接听,只好自己打车回家了。

到了家门口,本想用钥匙开门,结果发现门是开着的,白洛因直接走了进去,看到顾海在卧室的柜子里翻找东西,找得很认真,连他进来都没有察觉到。

白洛因直接在顾海的屁股上踹了一脚,“你丫怎么不接电话?”

然后,某个人转身站起来,变戏法似的换成了一张冷峻的面孔。

“顾洋……”白洛因傻眼了。

顾洋似怒非怒地看着白洛因,“这一脚怎么算?”

白洛因还在给自个找理由,“你干嘛穿着顾海衣服啊?”

顾洋冷傲的笑容溢出嘴角,“我的衣服不适合在干活出汗的时候穿。”

白洛因今天的情绪波动有点儿大,再加上喝了点儿酒,听到这话立马就急了,攥住顾洋衣服的领口就要往下拽,“你丫给我脱下来!”

“啧啧……”顾洋阴测测的笑,“我糟践他的衣服你就心疼了?你还挺护短的么!”

白洛因无视顾洋的嘲讽,一门心思要把这件衣服脱下来。于是两人就拧巴上了,顾洋让着白洛因,白洛因却不依不饶,也不知道顾洋是不是有意的,趁着白洛因防守疏漏的时候,一股蛮力将他推倒在床上。

白洛因的手还在撕扯着顾洋的衣领,导致顾洋在白洛因眼皮上方衣领大开。

因为没有歪心思,所以白洛因对这一幕完全免疫,可顾洋就不这么想了。

“白洛因,随便动手动脚可不是什么好习惯,刚才你调戏我的那一脚我还没和你算呢,你这又来脱我的衣服。你说,这两笔账我该怎么和你算啊?”

白洛因愤愤然地去拧顾洋的脖子,想挣脱开却没有成功。

顾洋眸色亮了,“白洛因,我不是顾海,我的屁股不是你想踹就能踹的。”

说罢就去扯白洛因的裤子,因为下手过重,布料撕裂的声音传到白洛因的耳边,白洛因赤红着眸子大吼一声,“顾洋,你丫给我滚开,别让我膈应你。”

“我欢迎你膈应我。”

顾洋依旧带着玩味的笑,然后伺机将白洛因的T恤掀开,大手伸到他的腰侧。

白洛因猛地一激灵,一脚踹在顾洋的小腹上。

顾洋伸出两根手指,“已经第二脚了,你老是这么热情,我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。”

说罢整个人都压在白洛因的身上,两只手按住他的头,将他牢牢钉在床上,完全动弹不得。白洛因凶悍的眸子与他对视,顾洋还之以轻浮的笑容。

“白洛因,其实我和顾海的本质是一样的,只不过一个是粗俗的流氓,一个是文雅的流氓。顾海能给你的,我都能给你,他给不了你的,我也能给你。很快你就会发现,其实我更适合你。”

“我宁愿听他说脏话,也不愿意听你说好听的。”

顾洋丝毫没被打击到,还在锲而不舍地攻击白洛因的底线,“其实那天你晕倒在我的房间,我把该干的事都干了,你没必要和我见外了。”

白洛因毫不示弱,“你意淫过度了,我这人没别的特长,就是比别人多长了一只耳朵。无论我是睡过去了还是晕过去了,就是一只苍蝇落到我的胳膊上,我都能察觉到。”

“既然这样,那我就少说话,多干事。”

于是,在白洛因冷冽的目光逼视下,顾洋的嘴唇缓缓下移,白洛因的身体一寸一寸变得僵硬,顾洋身上的血流一股一股变得火热,就在他的薄唇即将贴在白洛因嘴角的一刹那,他突然停了下来,目光骤然变暗。

“果然我是个颜控。”

白洛因没明白什么意思。

下一秒钟,顾洋强行将白洛因拖到洗手间,未经他允许强行给他洗头。白洛因挣扎不停,甩了顾洋一身泡沫和水,顾洋破天荒地大吼一声。

“老实点儿。”

白洛因不知道这孙子在打什么主意。

洗完头,顾洋又将白洛因拖拽到镜子前,两只手贴在他的脑袋两侧,对着镜子仔细看了两眼,而后拿起剪刀。

“受不了了,今儿我必须得给你剪个好发型。”

白洛因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倒流,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了。

“你们一家子都是神经病!”

顾洋朝镜子里笑了笑,“本来我们一家子人都挺正常的,是遇见你之后才变成神经病的。”

“你会理发么?”

剪刀在顾洋的手里轻巧地转了个圈,“我这人下定决心干一件事的动机不是会不会,能不能,而是出色不出色,胜任不胜任。”

说罢,迅速在白洛因的刘海上来了一剪子,这一剪子下去,白洛因就没有退路了,不继续剪完的话,他怕顾海看了会做噩梦。

顾洋在白洛因的身上围了一块布,然后就正式动手。

白洛因突然开口说:“我把保送机会让给别人了,不过还是谢谢你。”

“为什么让给别人?”顾洋不痛不痒地问。

“我没过审核,不够格就是不够格,再者我完全可以凭实力自己考。”

顾洋哼笑一声,“你们俩都挺有骨气的。”

谈话间头发已经剪出了一个基本轮廓,看着顾洋熟练的手法,白洛因心里暗暗猜测,顾洋怎么会有这么一门手艺?他以前听说过中国留学生到了国外靠刷盘子赚生活费,难不成顾洋为了生计也做过理发师?……想着想着,困意借着酒劲冒了上来,白洛因的头突然垂了下去。

顾洋只好先给白洛因理脖颈外侧和耳朵后面的那些碎发,理好了之后,轻轻将白洛因的头抬起,让他仰靠在椅子上睡,正准备给他理额前的刘海,结果看到他酣睡的面庞,动作突然就顿住了。

顾海回来的时候,白洛因的头发已经理好了,顾洋正在给他风干。

看着俩人亲密无间的动作,顾海的大脑瞬间充血,他几大步跨入屋内,一把抢过顾洋手里的吹风机,本想当面大吼,结果看到白洛因熟睡的面庞,还是硬生生地忍住了。

出了卧室之后,顾海朝顾洋的胸口重重地砸了一拳。

“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?”

顾洋阴着脸看向顾海,“我干什么了?你告诉我我干什么了?顾海,不是一次两次了,你脑子清醒一点儿!我是你哥,你在别人面前耍浑我不管,但是在我面前,门儿都没有!我顾洋当初能捅你一刀,现在就能捅你第二刀!”

顾海的情绪渐渐冷却,他坐到沙发上,点了一颗烟,面无表情地抽着。

过了好一会儿,顾洋再次开口,“你爸又找你了?”

“嗯。”

“什么事?”

“还能有什么事?”顾海阴鹜着脸,“无非就是参军入伍那点儿事。”

“奋斗了大半辈子的基业,眼瞅着没人继承了,他能不着急么?”

顾海长舒了一口气,脸色稍稍好转了一些,“不说这个了,你来这干嘛?”

“找一张单据,明天开庭需要用,这场官司挺悬的,明天你务必得到,就算输了也能有个人接应我,早上九点,法庭门口见。”

说完这句话,顾洋换上自个的衣服,径直地走出门。

第207章 我要和你一起。

顾洋走后,顾海回到卧室,白洛因还坐在椅子上睡着,头发半湿半干。

顾海拿出电吹风,怒气之下调成冷风,直接对着白洛因的脑袋吹。虽然是夏天,可屋子里的空调开得很大,完全感觉不到热,反倒是这一阵冷风,把白洛因吹得一个激灵,很快就醒过来了。

眼睛先朝镜子里瞟一眼,发型还不错,再一瞧旁边的理发师,换人了。

“你哥呢?”白洛因问。

顾海一听这话,猛地将电吹风砸在写字桌上,目露凶煞之光。

“你丫还没和他待够是吧?嫌我回来得早了是吧?”

一连两个不分青红皂白的质问句,也把白洛因的情绪激化了,他不明白顾海的大脑构造是什么样的,为什么很简单的一个线条,经过他大脑的一番过滤,总能拐出八道弯来。

“是,你丫一宿别回来才好呢!”

说完这句话,白洛因恨恨地解掉身上的遮布,正准备从顾海身边走过去,突然就被他一把拽住了,胳膊用力一抡,脑袋差点儿砸到床头柜上。

下一秒钟,顾海欺身压了上来。

“你要气死我是不是?”

“谁气谁啊?”白洛因揪住顾海的衣服,“我做错什么了?他死乞白赖要给我剪头发,除了让他剪,我能怎么样?我上去给他一个耳刮子么?那是你哥!如果他不是你哥,我根本懒得搭理他一下!”

四目相接,两个人的呼吸都带着重重的压迫感。

僵持了许久之后,白洛因开口,“我不想和你吵架。”

说完这句话就去推顾海,第一下没推开,第二下推开了,把衣服往床上一甩,就去浴室洗澡了。剩下顾海一个人趴在床上,眼前就是白洛因的衣服,他将头埋在里面,闻着白洛因的体味,慢慢地调整缓和自个的情绪。

就在顾海起身打算去洗澡时,他又发现了一件让他血脉喷张的事,白洛因的裤子竟然被撕开了,裤缝处一条长长的大口子,外露的线头狠狠揪扯着顾海的心。

顾海拿着那条裤子走到浴室门口,推门门不开,直接踹门而入,走到正在洗澡的白洛因身边,黑着脸将裤子直接砸在他身上,夺门而出。

顾海去楼下的篮球馆打了会儿篮球,出了一身汗,身上的戾气全都随着汗液排出去了。看看表,已经一点多了,该回去睡觉了。

走到家门口,门上贴着一张纸,上面赫然几个大字。

“浑人请绕道!”

顾海扬起一个嘴角,推门而入。

白洛因已经睡下了,顾海洗完澡也钻进被窝,他躺下没多久白洛因就坐起来了。

打火机的火苗冒着蓝幽幽的光,很快就黯淡下来,一团团烟雾从白洛因嘴边扩散。顾海眯起眼睛朝旁边看去,看到一大片光裸的脊背,不自觉地将手伸了上去。

“你和我解释解释,那条裤子到底怎么回事?”

白洛因干脆利落三个字,“不知道。”

说完这话没一会儿,白洛因就打了一个喷嚏,紧跟着第二个,顾海伸手拽了白洛因一把,想把他拽回床上,结果没拽动。白洛因又打了第三个喷嚏,顾海彻底没耐心了,胳膊肘扼住白洛因的脖子硬是把他按回床上。

白洛因嘴里的“滚”字还没有说出口,顾海就封住了他的唇,在他口中霸道地索取,掠夺他的呼吸,吞掉他可能飙出的任何伤人的话……然后是下巴、鼻翼、鼻尖、眼睑、额头、耳侧……直至白洛因的呼吸从紊乱到平稳再到紊乱。

顾海停下嘴上的动作,烁烁的目光瞪着白洛因。

“是不是现在学习负担没有了,家长那关也过了,日子太滋润了,你丫不和我吵吵架,心里不舒坦啊?”

顾海最擅长的两件事耍浑和恶人先告状。

白洛因扫了顾海一眼,“你先从我身上下去,我告诉你那条裤子怎么回事。”

顾海乖乖地躺到旁边。

两秒钟之后,惨叫声在屋子里响起。

“嗷!!……别掐,那地方可掐不起啊,爷们儿何必为难爷们儿啊啊啊!!!……”

白洛因停手,顾海的脸都疼紫了。

“顾洋穿了你的衣服在屋子里晃荡,我认错人了,就在他身上踹了一脚,结果他抓到把柄之后不依不饶的,我俩就起了口角,后来上升为武力,裤子就成现在这样了。”

顾海心里一紧,“他没对你动手吧?”

“没,就僵持了几分钟就停了。”

“他丫绝对是故意的……”顾海正嘟哝着,突然又觉察到什么不对劲,接着问:“那他后来怎么又给你剪头发了?”

白洛因被问烦了,怒道:“我哪知道?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你祖宗,你们顾家人的神经怎么长的?一个个都这么奇葩!”

顾海硬着脸没说话。

“我就解释这么多,你爱信不信!”

说罢转过身,背朝着顾海。

顾海又从后面圈住白洛因,脸贴在他的颈窝,口气还是很强硬。

“以后你尽量少招惹他。”

白洛因眼前就有个陶瓷小罐,他真想抄起来砸到后面那个人的脑袋上。

“怎么还成我招惹他了?我什么时候主动招惹过他?”

顾海没听见一样自顾自地说着,“他这人不像我们这么简单,他比你能想象的要复杂得多。”

“他爱什么样什么样,我一点儿都没兴趣知道。”白洛因口气冷淡。

顾海攥住白洛因的手,静静说道:“我不是想让你了解他,我只是想提醒你,对他要有一颗防备之心,不要轻易将他和我们划为一路人。”

白洛因突然想起来什么,冷哼一声。

“可人家说了,你俩一个是粗俗的流氓,一个是文雅的流氓,本质是一样的,只是表现方式不同而已。”

“一样个姥姥!”顾海磨牙,“他丫那是自捧!我俩本质差远了!我是嘴硬心软,他丫是嘴硬心狠!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那件放风筝的事么?就从那么一件小事里就能看出我俩本质的不同。

顾海不提这事还好,一提这事白洛因又想乐了,他倒是没从这件小事里看出顾洋的坏,倒是看出顾海的蠢了。

“别给我嬉皮笑脸的,我和你说正经的呢!”顾海将白洛因的脸扳正。

白洛因绷住笑,“行了,我知道了。”

顾海又盯着白洛因的脸看了一会儿,见他的眸子里闪着异样的波光,嘴角忍得直抽搐,顿感颜面受挫,咬牙扑了上去,“你还笑?你还笑?我让你丫笑,让你丫笑……”

“哈哈哈……呃……哈哈哈……”

第二天早上七点钟,顾海就被顾洋的电话吵醒了。

“起床没?”

顾海打着哈欠,“刚几点就起床啊?你那官司不是九点才开庭么?”

“你以为这是上课啊?可以踩着铃进来!!”

顾海揉了揉眼睛,不耐烦地说:“行了,知道了,这就起。”

结果,挂了电话之后又钻进被窝,瞧见白洛因的眼睛要睁不睁的,表情像只无辜的小耗子,于是又跟他腻歪了一阵,直到白洛因彻底清醒过来。

“我一会儿得出去一趟,我哥有个官司,我得去旁听。我洗漱完了给你熬点儿粥,等你起床正好能喝上。”

“不用了。”白洛因伸了个懒腰,“我也得出去。”

“你干嘛去?”顾海一边穿衣服一边问。

白洛因坐起身,“我不是把保送机会让人了么?之前有个老师一直给我跑这件事,我突然整了这么一出,事先也没和那个老师商量,觉得挺不合适的,打算去解释一下。”

顾海点点头,“你和那老师联系好了么?”

“你哥帮我联系的。”

顾海脸色变了变,没说什么。

两个人都洗漱完毕,一起去卧室换衣服,白洛因朝顾海说:“你先走吧,反正我不着急。”

“一起走吧!”顾海说。

“咱俩又不顺路。”

“我先把你送过去,再去找我哥。”

“费那工夫干嘛?一人开一辆车多方便!再说了,你哥不是催你呢么?你赶紧走吧,一会儿我自个开车去!”

顾海依旧坚持,“我就想开车送你过去,不然我不放心。”

白洛因拗不过顾海,只好加快动作,和他一起出门了。

车子刚驶出小区,顾海就接到了顾洋的电话。

“你到哪了?”顾洋问。

顾海的口气里透着几丝不耐烦,“刚开出小区。”

“大概多久能到?”

“说不准。”顾海慢慢提速,“我得先把因子送过去,再去找你。”

一阵可怕的沉默过后,顾洋毫无温度的声音传了过来。

“你上了他的车?”

顾海刚要嗯一声,突然路口冲出来一辆车,他急踩刹车没反应,迅速打方向盘,一个急转弯之后才惊险避过一劫。

“先不聊了。”

顾海匆匆挂了电话,扭头看了一眼,白洛因一副惊魂未定的表情。遂把手伸过去,在他头发上摸了摸,柔声安抚道:“刚才吓着你了吧?”

白洛因深吸了一口气,幽幽地说:“以后开车尽量少接打电话。”

顾海笑着扭过头,车子即将上马路,顾海踩了一下刹车,没有反应,又踩了一下刹车,还是没反应,顾海的笑容瞬间凝结在脸上……

第208章 青春大戏落幕!

车子直接一个急转弯冲上马路,白洛因又是一阵心跳加速,扭头看向顾海:“你今儿怎么回事啊?”

顾海机械地笑笑,“有点儿没睡醒。”

前方都是直道,车辆较少,顾海暂时松了一口气,刹车失灵没关系,他可以通过强制降档减速刹车。余光瞥了白洛因一眼,白洛因正在看着他,目光中带着几分焦躁不安。

“顾海,不知道为什么,我心里特慌。”

顾海脸上紧绷的肌肉骤然放松,语速也刻意放慢。

“没事,你就是刚才给吓着了,我给你讲个笑话就好了。”

“讲吧。”白洛因淡淡说道。

顾海一脸轻松的笑容,“你先闭上眼睛。”

“闭眼干嘛?”

“这个笑话必须得闭着眼听。”

白洛因不知道顾海在整什么幺蛾子,不过出于好奇,还是把眼睛闭上了,暗想中计就中计吧,顶多遭个突袭而已。

“话说有个村子的生育率总是居高不下……”

顾海一边说着一边直接抢入二档,松油门抬离合器,车速瞬间降了下来。

白洛因刚要睁眼顾海又开口了,“有一天镇里的干部去了这个村,打算普及避孕知识,于是拿了一箱套套过来,并教他们怎么用……”

白洛因听到顾海还在继续说,就没把眼睛睁开,理所应当地认为前方有车,顾海才会急刹的。

顾海伺机挂入一挡,开始缓缓拉起手刹,小心翼翼地拉紧、松开……

“结果,两年之后,这些干部去村里视察,发现他们村的生育率还是居高不下。”

眼瞅着车就要停下来了,前方的路口突然冒出来一辆物流派送的大车,直接从这辆车的车头擦了过去。

“你知道为什么么?”顾海额头滴下冷汗。

白洛因摇头,“为什么?”

“一个男人是这么对干部说的:我听您的话,每天都戴着它,但是我发现戴着它没法尿尿,于是我就在前端剪了一个口子。”

白洛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。

与此同时,有个人横穿马路,前面的大车突然急刹车,顾海想打方向盘已经来不及了。

“你这笑话闭上眼和不闭上眼听有什么区别啊?”

白洛因刚要把眼睛睁开,突然感觉一股大力朝自个冲撞而来,一瞬间天旋地转,耳膜嗡嗡作响,身体被被某个重物死死压住,无法正常呼吸。等他再把眼睛睁开的时候,眼前就是顾海的脸,连同淌下来的血,清晰地在视线内放大。

白洛因的脸瞬间惨白,他捧着顾海的脸大喊了一声,顾海没有任何反应。

白洛因将视线从顾海脸上移开,眼前的景象让他心脏骤然停跳。

两车追尾,车头严重扭曲,钢板直插入顾海的后背,挡风玻璃破碎,顾海的肩膀和脑袋多处被划伤。而自己却安然无恙,只是手背上蹭破了一点儿皮。旁边的驾驶位虽然也走形了,但是破损程度远不及这边严重。如果顾海不在最后一刻挡过来,他根本不会受这么重的伤。

因为是公家的车,又在这种繁华的地段出事,前面的司机没敢避责,赶紧下车查看后面的情况,第一时间拨打了120。

担心车会发生爆炸,司机赶紧将白洛因解救出来,等他和白洛因两个人去拽顾海的时候,却发现顾海被钢板卡住了,司机立刻去后备箱拿工具,回来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。

白洛因竟然用手把卡住顾海的那块钢板掰开了,五指缝里面全是血,有两个指甲盖都被撬开了。为了尽快把顾海从车里解救出来,白洛因已经顾不上疼了。

道路被封锁,白洛因抱着顾海坐在马路中央等着救护车,顾海的后背还在往外涌血,白洛因堵在上面的手早已被血染红,鲜血顺着指缝流到白洛因的裤子上,白洛因的心撕裂一般的痛。

“顾海,顾海……”

白洛因的嗓子都喊哑了,顾海也没有一点儿反应。

旁边的司机小心地提醒,“你把他平放在地上,这样抱着容易出危险。”

白洛因恍若未闻,就那么死死地将顾海箍在怀里,谁靠近一步都不成。

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恐惧和无助,举目四望,到处都是陌生的面孔,谁能帮帮我们?谁能把他叫醒?谁能给他止血?谁能阻止时间的流逝,让希望永远那么长……

“刚才医院打电话过来,现在是上班高峰期,救护车堵在路上开不过来。”

白洛因如遭雷劈,他低头看了顾海一眼,心如刀割。

“从哪个方向过来的?”

“东边……诶?你要去干什么?”

司机的追问连同众人的惊呼声全被白洛因抛在耳后了,东西方向的马路早已堵成一条长龙。他就这么背着顾海冲上马路,在走走停停的车辆右侧狂奔着,甩了一路的血和眼泪。

顾海,你一定不能有事!我们忍饥挨饿那么多天都熬过来了,我们众叛亲离过,苦中作乐过,该承受的,不该承受的,我们都承受了。你睁开眼睛看看,我们离幸福只有一步之遥了啊!

大海,大海……你听到我叫你么?你应我一声,应我一声吧!我们的越野车才买了那么几天,我们还有那么多地方没去。以后我们出行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,再也不会错过那些好风景了。

顾海的头始终垂在白洛因的肩窝,颠簸中他的脸频频蹭到白洛因的面颊,温度伴随着他的呼吸频率在慢慢降低,白洛因的泪狂涌而出,早已脱力的腿仍旧在玩命加速着……

大海,你的身体不能凉,如果你的手脚都凉了,我该怎么办?

直到白洛因的双腿已经丧失知觉,才有几个医护人员冲上前,将他背上的顾海紧急抬入救护车内。

白洛因虚脱一般地倒在车门处,面色煞白,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。听着车内医生匆忙的脚步声和频繁挪动器械的声音,白洛因的身体不受控地发抖抽搐……

此时此刻,他突然明白,原来,在自己的心中,顾海一直都是金刚不死之身。他所谓的勇敢和无畏都是建立在这基础之上。他之所以敢在顾威霆面前大放厥词,不是因为他不怕顾海死,而是因为他认为顾海根本不会死。

甚至,在白洛因的意识里,顾海连生病都不会,他永远那么健康,永远不需要体贴呵护。一直以来都是他在照顾自己,他在自己生病受伤时东奔西走,他在深夜为自己暖手暖脚,他在尝试着做饭、洗衣服、买早点……

好像他永远有使不完的精神,好像他没有陪着自己熬夜,好像他的作息时间永远比自己多了N个小时……

所以,当顾海倒在自己怀里,怎么唤都唤不醒时,某种信念在白洛因的心中跨塌了。

原来他不是神,他也会受伤,也会示弱,也会一睡不醒。

原来我如此惧怕他的死亡,怕到不惜用自己拥有的一切去交换他的生命,只要他能活下来。

堵车状况没有丝毫好转,就在所有医护人员束手无策的时候,一架直升机出现在众人视野中,将命悬一线的顾海从死神手里抢了回来。

急救室的灯一直亮着,白洛因的眼泪已经流干了,当顾洋赶到医院的时候,他的面前站的就是个干枯的血人,没有任何生命气息。

不知过了多久,一名医生走了出来,“暂时脱离生命危险,已经转移到重症监护室。”

白洛因的嘴唇动了动,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。

转过身,顾洋就站在他的身后。

“你原本是想杀了我吧?”

顾洋的声音不急不缓,在宁静的走廊里显得那么沉重。

“你这个人太危险了,你待在顾海的身边,注定会毁了他。”

“你频频向我传达好感,就是想让我对你卸下防备之心?还是说……你早就动了除掉我的念头,但是良心上过不去,所以想在事先弥补一下?”

顾洋没有给出任何回答。

久久之后,白洛因开口说:“谢谢你在送我上路之前,还给我剪了一个这么好的发型。”

顾洋眸底暗流涌动。

白洛因从顾洋身边经过的时候,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。

“如果顾海醒了问起我,你就说我死了。”

顾洋心脏骤然一缩,转过身想开口的时候,白洛因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走廊尽头。

我表现出的好感都是真真切切的,但是抱歉,那是我最疼爱的弟弟。

……

白洛因第一次去菜市场,买了蔬菜和肉提回家,第一次开火炒菜炖肉,一直忙活到晚上,当最后一盘菜端上桌的时候,第一盘菜早已凉了。

白洛因站在桌前静静地凝望了一分钟,然后提着东西永远地离开了这里。

深夜,白洛因站在大桥上,声嘶力竭地大喊道:“顾海,我爱你!!!顾海,我爱你!!!顾海,我爱你!!!……”

一遍又一遍,直到哭着跪倒在冰冷的石面上。

顾海,其实我是个胆小的人,我害怕孤独,害怕远行,害怕伤害亲人……因为遇见了你,我才变得坚强。

所以,你要好好给我活着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