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丫上瘾了?

第一卷 悸动青春

第21章 姜还是老的辣。

中午放学,白洛因走在路上,心情极端复杂。一方面他要想怎么能让石慧死心,彻底断了和好的路;另一方面他又琢磨怎么能把顾海整得心服口服,以后别再来烦自己。

权衡了一下,白洛因觉得顾海是当务之急。

石慧的事情注定要打一场持久战,只有先把这只烦人的苍蝇解决掉,才能静下心来处理感情问题。

天气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,本来都已经立秋了,可身上还是粘糊糊的,走几步路就会出汗。

什么时候能下场雨啊?

白洛因抖落着衣服,一边走一边看着街上的店面和路边的花花草草,突然,他被三个字吸引住了,不由得停下脚步。

润滑油……

下午第一节课,上课铃已经响了,顾海突然发现自己的胳膊上一团黑。他用手指摸了摸桌面,很快发现两个指头都黑了。无缘无故怎么会多一层黑色的粉末呢?顾海用脚后跟也能想出来,这一定是白洛因洒在上面的。

幼稚……

顾海冷哼一声,用湿巾将桌面清洁干净,举手示意老师出去一下。得到允许之后,顾海起身走了出去,顺带着将门关上,因为外面起风了。

听到门响,白洛因的嘴角浮现一丝笑容。

顾海洗完手,走回教室后门的时候,发现门从里面反锁了,怎么打都打不开。他轻轻地敲了敲门,靠门的同学也尝试着开了一下,可是门好像突然轴了,怎么拧都拧不动。

前门也是关着的,顾海拧了一下,打不开。

看来,门是被人动了手脚。

顾海想起刚才桌上的那些黑色粉末,顿时明白过来,一定是白洛因捣的鬼。弄脏桌子并不是他的最终目的,他的最终目的是把自己关在外面。

你以为把门动了手脚,我就进不去了么?

顾海淡然地走出教学楼,站在平地往上看,27班的窗户都是大敞着的。仅仅三层而已,对于顾海这种五六岁就练习攀爬的人来说,简直是小菜一碟。

四下看了几眼,没什么人,顾海两只脚踩着防护窗,手攥着旁边的水管,快速往上爬。他的动作十分矫健,每一步都是又轻又稳又快。不到半分钟,顾海就爬到了三楼的窗户旁,他往里面看了一眼,趁着老师转身写字的机会,双手从水管快速转移到了窗沿上。

我草,怎么这么滑?

白洛因听到外面扑通一声,心里似乎吞咽了数百颗薄荷糖,清凉舒爽。好久没这么畅快过了,仿佛一下子置身大草原,一下子又漫步在蔚蓝的海边……

砰砰砰!

几声门响,一下子打乱了白洛因的思绪。

不是刚掉下去么?怎么这么快就上来了?

保卫处的张主任气急败坏地敲着门,一边敲一边大喊,“不是打电话说老师晕倒了么?怎么还关着门?快给我打开!”

物理老师吓了一跳,放下书着急的去开门,结果发现门根本打不开。

“老师,后面的门也打不开。”

张主任盯着门把手上的贴纸发愣。

白洛因专利?

“让我来吧。”

白洛因推开靠门的那个同学,偷偷拽出了门锁里面的一根皮筋儿。很快,门打开了,白洛因瞧见了张主任那张气急败坏的脸。

“你叫白洛因?”

白洛因犹豫了一下,还是点点头。

“到我办公室来!!”

一声怒吼,震傻了那些刚睡醒的同学。

“说轻了,你这是损坏公物,说重了,你的思想道德出现了严重的问题!呼救电话是打着玩的么?门锁是说换就给换的么?你也老大不小了,怎么还能做出这么幼稚愚蠢的事儿?”

白洛因的耳边嗡嗡响,脑袋一团乱麻,但是他很清楚电话是谁打的,他现在就诅咒那个人被摔断一条腿。

“损坏公物就得交钱,明天拿一百块钱来。”

白洛因愣住了,“为什么要交钱?那两把锁根本没坏,我现在就能恢复原样。”

“你动过了就得赔!这是规矩。”

“我们家穷,赔不起!”

“弄坏东西还有理了?赔不起你怎么改得起?你还弄起专利来了?告诉你,不拿钱也成,把你家长的电话号码告诉我,我找他要去。”

“你找他要还不如找我要。”

张主任急了,“少废话!说号码。”

白洛因报了一连串的数字。

手机接通了,那边传来白汉旗憨厚的声音。

“您哪位?”

“我是白洛因学校保卫处的主任,白洛因弄坏了班里的两把锁,我让他交罚款,他回了我一句家里穷。我倒是想听听,你们家到底穷到了什么地步?弄坏东西了都不赔。”

“我们家的锁坏了快五年了都没换新的,这五年里没有一个贼进来过,您说我们家有多穷?”

张主任的胸脯都喘出大波浪来了。

白洛因差点儿笑出声,果然是块老姜,辣得够滋味。

第22章 幸福是琐碎的。

闷了一天的雨,终于下起来了。

而且一下就是暴雨,站在教学楼的最底层,看着快要没过台阶的雨水,白洛因心里还是高兴的。渴了那么久的棒子,总算是喝上水了,这下又省去了好几百块钱的灌溉费。

大部分的学生都是住校生,直接打着伞回宿舍了,剩下十几个跑校的,几乎都被家长接走了。白洛因看看墙上的钟表,瞧这阵势,估计天黑之前都停不下来了,还是走吧。

顾海刚一走出教学楼,就瞧见自家的司机站在外面等他。

“今天这么大雨,还是别自己打车了。”

司机的目光里面,带着几分哀求。但是顾海能看得出来,那是被迫无奈的,与父母眼中的哀求完全不同,那里面没有丝毫的关心,只有预知后果的忐忑。

最终他还是上了车。

“小海,首长说今天是夫人的生日,想请你回去一起吃顿团圆饭。”

顾海的头仰靠在坐垫上,我的母亲已经没有生日了,她只有忌日。

“回我的住处。”

“小海……”

“我说回我的……”顾海瞧见窗外的人,突然止住了嘴边的话,他伸出手朝司机比划了一下,“开慢一点儿。”

雨帘外的白洛因,赤脚走在马路上,浑身上下的衣服都已湿透,粘在了身体上,勾勒出一副颀长匀称的好身材。他的步伐很稳,丝毫没有行走在暴雨中的仓促和狼狈,那个破了N多个洞的背心还在穿着,而且湿透了,露出星星点点的麦色皮肤。

汽车缓缓地朝白洛因靠近,他丝毫没有察觉,手一直在胡噜着脸上的雨水,从顾海的角度看过去,他的嘴唇有些泛白。

没有白天那副生龙活虎的架势了。

不过想想也是,一宿没睡,又陪着他折腾了一天,能好的着么?

“小海,还跟着他继续走么?”

“跟着。”

“怎么不把他叫到车上来?”

顾海冷锐的目光嗖的射了过去,司机立刻噤声。

一路淌着水回到家,打老远就瞧见白汉旗站在雨中,帮着邹婶收拾未撤走的桌椅板凳。这个地方比较凹,平时不下雨还好,下雨就会把整个早点摊位都淹了。所以没人在这里摆摊,只有邹婶,她就是图一个消停。

白洛因加快脚步,过去和白汉旗一起拽塑料布。

白汉旗大声吼,“你进去吧,不用你了。”

“别废话了,赶紧着吧。”

顾海家的车静静地停靠在胡同口,他坐在车里,看着白洛因在雨里忙碌的身影,看着他们父子俩因为谁拿最重的那一头而吵得不可开交,心里掠过淡淡的温暖。也许,生活就该是这样的,细小而琐碎,不是用一顿饭就可以找补回来的。

“回我的住处。”

司机叹了一口气,还是将车掉头了。

白汉旗递给白洛因20块钱,“明天在路上买点儿早点吃吧,我瞧这外面的雨啊,明天早点摊大概是开不成了。”

白洛因擦擦湿漉漉的头发,又把钱给白汉旗递了回去。

“饿一顿没事。”

“让你拿着你就拿着!”白汉旗还急了,“咱家没穷到那份上,连顿早饭都吃不起。”

“那你咋不多给点儿啊?这20块钱,也就在邹婶那能吃饱。”

白汉旗在白洛因的脑袋上拍了一下,“你小子。”

说说笑笑的,白汉旗就把50块钱扔给了白洛因。

第二天一早,白洛因起来收拾好,直接上学去了,钱没拿,不是不想拿,是真给忘了。走到邹婶的摊子旁才想起来,今天没早点吃了,可白洛因最讨厌走回头路,于是干脆饿着肚子去了学校。

到了教室,刚把书包放下,白洛因就被桌子上一大袋的早餐给镇住了。里面什么都有,有他不爱吃的西式糕点,如面包、三明治、蛋挞一类的,也有他爱吃的烧饼夹肠,大馅包子,小米面煎饼,八宝粥……

这么多早点,谁放在这的?

这不是存心馋我么?

白洛因四下看了几眼,没人注意他这,他把袋子拿开,瞧见下面一张纸条。

“就是给你的。”

白洛因习惯性地看向尤其的位置,尤其还在睡觉,但是白洛因猜测应该是他了,除了他没人知道自己这么能吃。

那我就不客气了!

第23章 顾海挺喜欢你。

白洛因把自己喜欢吃的东西都吃光了,剩下一些不喜欢吃的,直接扔到尤其的桌子上。

“留着你自个吃吧。”

尤其刚睡醒,迷迷糊糊的,看到一堆早点,立刻咧嘴笑了笑,“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早点?”

白洛因心里还挺感动,尤其给他买了这么多早点,自己却还饿着肚子呢。

尤其坐起身,看了看袋子里的东西,回头又是一乐。

“报答我那天请你吃饭?”

这么一说,白洛因觉得哪里不对劲了,听尤其这副口气,貌似这些早点和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。

“先别吃呢。”白洛因按住了尤其的手。

尤其拧了拧眉毛,“刚给我就后悔了?”

“这早点不是你给我买的?”

这话没刺激到尤其,反而刺激到了白洛因后面那位。顾海以为白洛因吃得那么有滋有味,是接受了自己的好意,敢情他吃了半天都不知道是谁买的。

感觉到有人敲打自己的肩膀,白洛因回过头。

“你要是不想吃,可以扔了,别借花献佛。”

白洛因的脸立刻冷了下来。

“东西是你买的?”

顾海没回答,但是眼神已经给了肯定。

白洛因恼了,“你怎么不早说?我要知道是你买的,我就是饿死了都不吃。”

“可是你已经吃了。”

白洛因恨不得吐出来,“谁让你放在这的?”

顾海给气得够呛,我给你买东西吃,你还骂骂咧咧的!我顾海对谁这么好过?上次我女朋友想吃煎饼,我都懒得去煎饼铺子那排队。

“你要是后悔,可以把钱给我,刚才那堆东西一共32。那些没吃的就不算了,给你抹掉一个零头,给我30就成了。”

白洛因心中暗自咬牙,嘴上依旧是不依不饶。

“你们家是不是卖早点的啊?没生意就想出这么一个损招儿。”

“是,我们家就是卖早点的,专门讹你这种傻子。”

“你大爷的。”

“……”

白洛因转过身,尤其都已经开吃了,他没能在顾海那捡到便宜,心里憋屈,就拿尤其撒气。

“让你吃了么?”

尤其英俊的脸上露出几分疑惑,“我吃的这些不是没和你要钱么?”

白洛因站起身对尤其一顿暴揍。

大课间,班里的同学三五成群地往实验室走,尤其走在白洛因的身边,瞧见他脸上布着一层冰霜,忍不住调侃了一句,“其实人家顾海对你挺好的。”

白洛因正在想石慧的事情,听到尤其这么一说,思绪很快转了回来。

“他对我好?”白洛因恨不得撕了尤其这张嘴,“你怎么净说没谱的话?你从哪看出来他对我好了?”

尤其整理了一下衣领,不紧不慢地说道:“就拿今天早上这早饭来说吧,人家下了多大的工夫?那些蛋糕、面包之类的倒是好买,去一趟超市全搞定了。可那些包子、肉夹馍、煎饼、鸡蛋灌饼……之类的,不得一个摊子一个铺子地排队等么?”

白洛因的表情有少许缓和,但是语气仍旧不冷不热的,“也许是在一个摊子买的呢?”

“你见过那么大的早点摊么?要是真有,早被城管给收走了。你就知足吧,反正让我买那么多样儿,我是没有那个耐心去排队等。”

白洛因想起今天吃的早饭,都是热腾腾的。

“我纳闷了,你怎么老是和顾海过不去?”

“我和他过不去?”白洛因冤得直想用头撞墙,“是他一直看我不顺眼,一直在我这找茬。要是真有人让他不搭理我,我直接给那个人磕三个响头。”

尤其被白洛因逗乐了,“至于么?我觉得顾海挺喜欢你的,反正我每次回头,都发现顾海盯着你看。我挺纳闷的,你说他一个男生,怎么一天到晚盯着你看呢?”

“你说为什么?整幺蛾子呢呗!”

“可我在他的眼神里面看到的都是欣赏啊!”

白洛因差点儿被脚下的台阶绊一个大跟头。

“白洛因,你怎么跑这来了?”

听到熟悉的声音,白洛因面露笑容,大步朝杨猛走过去,一把搂住了他的肩膀。

“我们下节课是实验课,所以去实验室上。”

“哦。”杨猛笑呵呵地看着尤其,“这谁啊?”

“我前桌,尤其。”

白洛因介绍着。

杨猛一边点头一边念叨,“继续。”

“继续什么啊?”

“往下说啊。”

“这不已经说完了么?”白洛因拍了拍杨猛的后脑勺,“还让我说什么?”

杨猛一愣,“你还没说他叫什么呢!”

白洛因瞬间石化,不愧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。

尤其吹了吹额前的几丝长发,一脸的无奈。

“我叫尤其。”

杨猛尴尬地笑了笑,“你怎么起这么一个破名儿啊?”

尤其冷下脸,“你这人说话我可不爱听。”

“不爱听就改名去。”

“……”

简单地聊了几句,白洛因和尤其继续往实验室走,路上尤其开口问:“刚才那哥们儿叫什么啊?”

“杨猛。”

“草……还没我的名儿靠谱呢!”

白洛因意味深长地笑了笑,“是……你俩站在一起挺般配的。”

“不过你那哥们儿长得倒是挺帅的,和我有的一拼。”

“实验室里面有硫酸,小心我泼你。”

“……”

英语课上,白洛因总是心神不宁,一会儿觉得后背火辣辣的,像是被什么东西烧灼着,一会儿又突然打了个冷噤,好像衣服里面塞了冰块。

“我觉得顾海挺喜欢你的,反正我每次回头,都看到顾海盯着你看。”

刚才还火热的身体,瞬间毛骨悚然。

白洛因缓缓地转动自己的头,一只眼睛不停地往后瞄,终于,他的目光触到了一束亮光,很快,他在那束亮光里看到了自己的半边脸。

草,果然如尤其所说!

“你看我干什么?”

顾海冷笑,“你的脑袋和方向盘似的,我不看着你,你拐到沟里怎么办?”

“……”

“班里的气氛太压抑了,我看同学们都困了。这样吧,你们班谁唱歌最好听,请他给大家唱一首英文歌,活跃活跃气氛,怎么样?”

集体鼓掌表示赞同。

“谁唱?自告奋勇一下。”

集体沉默。

英语老师无奈地笑笑,“要不谁给推荐一位?”

久久的沉默过后,一个角落里响起沉睿的男声。

“白洛因。”

白洛因恨不得掐死顾海。

“谁叫白洛因啊?刚才我听到有人推荐你了。”

白洛因站起来,顺带着用大腿顶了桌子一下,桌子撞到顾海的胸口,震感很强烈。

既然站起来了,不唱总是不行,白洛因也没谦虚忸怩,直接捡一首最拿手的,轻轻哼唱起来。

歌曲很短,但是带给顾海的震撼是很大的。

这首英文歌,是他年幼的时候母亲经常哼唱在嘴边的,那时候的她会一边哼歌一边跳着华尔兹,一个人的华尔兹,美得像一只孤傲的天鹅。多少年后的今天,顾海听到这样的曲子,仍旧能够拾起那些琐碎的时光。

班里的掌声响起,顾海如梦初醒般地看着白洛因坐下。

旁边的男生仍不住感慨了一句,“白洛因,你可真是个全才,老天爷怎么把所有的优点都安在你身上了?哪怕匀我一个也好啊!”

白洛因还没来得及消化这句赞美,幽冷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。

“我以为你这张嘴只会吃和挤兑人呢。”

日子一久,班里所有的同学都看出顾海和白洛因是死对头。白洛因说东,顾海说西,白洛因做事,顾海肯定去拆台子……就连班里的书呆子看到白洛因都问:“顾海怎么老是和你作对啊?”

“他有病。”

除了把顾海当成神经病,白洛因已经找不到任何有说服性的理由了。他无法想象一个心理正常的人,可以孜孜不倦地找茬到今天。他也很想问问顾海,我到底哪儿惹着你了?为什么你在别人那都正常,到了我这就……

可每次都是还没张嘴,对方就开始进攻了,为了不吃亏,白洛因也只能反击。

久而久之,速战速决的计划已经彻底土崩瓦解了。

第24章 神奇的白老爹。

“儿子啊,那个丫头又给你打电话了。”

白洛因刚吃几口饭,听到这句话,又没了食欲。

“爸,您直接挂了吧。”

白汉旗刚要按掉,白洛因又一把夺了过来。

“算了,给我吧。”

已经入秋了,院子里的风很凉,白洛因站在大树底下,感觉自己的心和身体的温度一样在下降。这段时间,每天晚上回家,他都要和石慧视频语音很久,造成他精力严重不足。比这更折磨人的,是白洛因心理防线的一点点降低。

他不想这样,所以昨天刻意停了一晚。

结果,今天石慧就打电话过来了。

“你有那么烦我么?”

“咱们以后,别联系了。”

“不,绝对不可以,你要真那么做,我就整天骚扰你爸爸。”

“就这样吧。”

白洛因挂了电话,拔掉卡,回了屋子。

“打完了?”

“嗯。”白洛因点头。

白汉旗好奇地打听了一下,“那丫头是谁啊?”

“和您说您也不认识,您这手机卡里面还有多少话费啊?”

白汉旗想了想,“20块不到吧。”

“那就换个新的吧。”

白洛因的手特别快,一下就把手机卡给掰折了。

白汉旗刚想去拦,已经晚了,眼瞧着自己用了好几年的手机卡没了,心里不由得心疼。

“手机号码都存在那张卡里了,这下子全丢了。”

白洛因拍着白汉旗的肩膀安慰他,“放心,您的手机放在家里一天都没一个电话,那些号码留着也没用,还不如清空了。”

白汉旗叹了几口气,目光转向白洛因的嘴角。

“你这两天上火好点儿了没?”

“好多了。”白洛因往里屋走,“估计再抹点儿药膏就下去了,药膏呢?您给放哪了?”

“就在里屋书柜的的第二层,黄色的药管。”

以往都是白汉旗用棉签粘上药膏帮白洛因抹,今天他自己动手,在书柜的第二层找了半天,终于看到一管黄色的药膏。

“马应龙痔疮软膏。”

不可能是这个……白洛因又在第一层和第三层找了半天,弄了满手的灰尘,都没看到治疗嘴角裂口的药膏。

“爸,在哪呢?”

白洛因朝院子里喊。

白汉旗正在努力把那张手机卡掰直了,结果发现是徒劳的,只好扔掉手机卡走进屋。

“不就在第二个柜子上么?”

“我找了,没有啊!”

白汉旗走过去,拿起那管黄色药膏,“不就在这呢么?”

马应龙痔疮软膏……

白洛因的脸噌的一下黑了,“我这是嘴角裂口了,您给我用痔疮膏?”

“这有什么啊?”白汉旗爽快一笑,“上次你奶奶犯脚气,也是用这个治好的。”

白洛因的骨头攥得咔咔响,“那犯脚气和嘴角上火能是一回事么?”

“哪裂口不是裂啊?那502能粘塑料,也能粘鞋是不是?甭管它是什么药,只要能把你的嘴治好了,就证明这药管用。你瞧瞧,嘴角这的口子是不是小了好些?”

白汉旗说着还去摸白洛因的嘴。

白洛因一把推开白汉旗,怒冲冲地回了屋子,猛地关上门。

白汉旗一边打门一边大声朝里面喊:“爸不是舍不得花钱,是这药真管事,我嘴上手上哪溃烂裂口,抹这个都管用,不信你去问医生,医生肯定也说这药啥都能治。”

里面没有半点儿动静。

白汉旗又拍了拍门,“儿子?你都抹了这么多天了,也不差这两天了,再抹抹就好了。”

白洛因又失眠了。

……

第二天一早,悲催的一天正式开始,白洛因的生活已经形成了一个定律:白天和顾海作斗争,晚上回去和石慧瞎折腾。本来就心力憔悴,今天还雪上加霜了,白洛因早上是被憋醒的,两个鼻孔都不通气,他坐起身看了看,就剩下一一个被角,剩下的整个被子都在地上。

感冒是在所难免的了。

白洛因加了身衣服,去学校的路上经过一家小诊所,进去让医生看了看,医生给他开了一板“白加黑”。

到了学校,白洛因看也没看,掰出一片药就吃。

结果,他发现,药板上少了一个黑片。

白洛因的脑子里浮现一句广告语。

“白天吃白片,不瞌睡;晚上吃黑片,睡得香。”

第25章 白洛因出事了!

从早自习到大课间,白洛因连个头都没抬。

这下可算是憋坏了顾海。

顾海在后面怎么待着都不舒服,他尝试了各种方法叫醒白洛因,可人家睡得那叫一个踏实,你用桌子撞吧,撞得全班同学都回头看你,人家白洛因照样睡得好好的。

第三节课是罗晓瑜的课,罗晓瑜很喜欢叫白洛因回答问题,这节课也不例外,清脆的“白洛因”三个字一出口,全班同学的目光都扫向白洛因这里。

白洛因的左脸颊睡出了一个红印子,可人家依旧站起来了,而且对答如流。

这样的现象在前段时间一直发生,大家也见怪不怪了。

可顾海就是一个喜欢刨根问底儿的人。

从他认识白洛因的那天起,他就怀疑白洛因睡觉的真实性,哪有人能一边睡觉一边听讲呢?很多同学都说过白洛因的这个特异功能,说得神乎其神,顾海就是不信这个邪。

他觉得,白洛因肯定没睡着。

为了检验一下这个想法的真实性,第三节课下课的时候,顾海去校医室买了两片安眠药,回来之后磨碎了,放进了白洛因的水瓶里。

一直到下午上学,白洛因的脑袋仍旧昏昏沉沉的。

感冒药还真是个催眠的好东西,尤其把感冒药吃颠倒的人,绝对能睡个天昏地暗。

白洛因觉得口干,拿起瓶子大口大口喝水。

奇怪,今天的水怎么有点儿涩?越喝越渴!白洛因把一大瓶水都喝了,喝完之后又去热水房接了一些来,放在桌子上准备晾凉了接着喝。

喝完水之后,白洛因很快有了睡意。

而且,这一睡,就没头了。

前两节课,老师一直没点到白洛因回答问题,顾海的推测自然无法得到验证。到了三四节课,班里开始了自习,安静有序的环境正是睡觉的好时机。白洛因连姿势都没有换一个,课桌上的书本掉到地上都毫无察觉。

课代表开始收作业了。

到了白洛因这里,轻轻叫了一声。

“白洛因,你的数学作业。”

白洛因毫无反应。

课代表有些着急,又拍拍白洛因的头。

“喂,醒一醒,作业该交了。”

尤其也回头吓唬了一句,“老师来了。”

白洛因还是一动不动。

这下,周围的同学都有些担心了。照理说这白洛因平时睡觉很警觉的,不管睡得多香,只要有人喊他,或是有正经事要做,他立刻就能精神起来。

今天这是怎么了?

尤其尝试着把白洛因的头抬起来,结果这一抬不要紧,尤其的脸色都变了。

“他的脸怎么这么白?”

一句话也把沉思中的顾海催醒了。

他不会是对安眠药过敏吧?

这么一想,顾海赶紧把座位往前挪了一步,一只手扶住白洛因摇摇晃晃的肩膀,另一只手拍着他苍白的脸,尝试着唤道:“白洛因?白洛因?”

白洛因毫无回应。

尤其先急了,“他是晕过去了,快点儿把他送到医务室。”

一边说着,一边将白洛因放到自己的背上,企图背着他出去。结果还没站起来,两个人一起摔在地上了。

顾海在一旁看不下去了,一把推开尤其。

“靠边,我来。”

说着抽起白洛因的一条胳膊,就将他整个人托在了背上,待他待稳之后,迅速背着他往楼下冲,尤其也跟在后面。

“我说,你怎么和背着一只鸟一样?”

尤其在一旁气喘吁吁的,他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,竟然还跟不上顾海的速度。

白洛因的体重虽然不轻,但是对于经常练习负重跑的顾海而言,简直等同于无。不到一分钟,两个人就冲到了校医室,将白洛因放到了病床上。

校医是个年轻的女人,瞧见两个帅哥背着一个帅哥来这看病,还真是热血沸腾。

“哎,顾海,你怎么又来了?”

之前顾海来这里买安眠药的时候,这个校医就拽着他问东问西,熟络的样子让顾海深感不适。走出去的时候还松了一口气,暗想以后再也不来了,哪知道这么快就回来了。

尤其朝顾海问,“你认识她?”

顾海没说话,目光一直放在白洛因的身上。

校医又朝尤其打量了一番,眼睛霎时明亮起来。

“你……是不是尤其?”

尤其爱答不理地点了点头。

“哇,你就是他们总提的校园偶像尤其啊,我看你的气质很像,没想到真的猜中了。我和你说,上次有两个女生来这里看病,就一直在议论你……”

尤其看向顾海的脸色,心里突然觉得慎得慌。

“你赶紧着吧。”尤其也不顾自己那冷酷的形象了,着急地催促着校医,“病人在那边呢,你赶紧去看看他到底怎么了。”

校医走到白洛因面前,眼睛又是一亮。

“这不是白洛因么?”

阴冷的声音重重地砸进了校医的耳朵里,“你再贫一句,我让你的校医室明天就关门。”

第26章 你就是药引子。

“他只吃了两片安眠药么?”

顾海把目光投向尤其,尤其仔细想了想,突然神色一变,“我看他的课桌上貌似有一板药,具体是什么药,我没太注意。不过早上他来的时候感冒了,我估计是感冒药。”

校医凝神想了片刻,眼神聚焦在尤其的脸上。

“这样吧,你把那板药给我拿过来,我看一下。”

尤其走后,顾海走到病床旁坐下,静静地注视着白洛因。他从没有一个时刻看起来这么温和,所有的面部线条全部舒展开了,仿佛再骂他多少句,都不会扰了他的清梦。

“你放心吧,他没什么事,各项指标都显示没问题。我猜就是同时吃了两种药物,造成轻微的安定中毒。等醒过来就没事了,以后记得,第一次吃安眠药,不要服用那么大的剂量,一片就够了。”

顾海一直沉默着,脸色凝重。

尤其走进来,将药板递给了校医。

“你看,就是感冒药。”

校医点点头,走过去摸了摸白洛因的额头,柔声说道:“看来得输液了,他有点儿发烧,再加上药物过量,才会造成体虚嗜睡的。”

校医走到另一个屋子,尤其朝白洛因走过去,对顾海说:“我来看着他吧,你回去,一个人就够了。”

“你回去。”

这三个字说得很轻,但是听者感觉到的压力却分外得重。

顾海给白洛因盖上了被子。

尤其看到顾海的所作所为,心情有些复杂。在别人眼里,顾海和白洛因是水火不容的,可在尤其眼里,顾海是喜欢白洛因的,可以说特别喜欢。他从不会主动和任何一个人打招呼,却一次次不厌其烦地去招惹白洛因;他对谁都是不冷不热的,可到了白洛因那里,却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热情;他总是想尽办法折腾白洛因,可真出了事,他却是最着急的一个……

别人猜不透,白洛因看不懂,可尤其却能理解。

这就好比一个情窦初开的男生,面对喜欢的女生,总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。于是他不厌其烦地去招惹那个女生,揪她的小辫子,偷她的作业本,把她欺负得双眼通红……虽然白洛因和顾海都是男生,他们的关系也升华不到那一层面,但目的都是一样的,那就是引起对方的注意。

白洛因是顾海在这个班里唯一想交的朋友,男生的交友法则就是如此,你比我强,我欣赏你,我才会主动去勾搭你。所以尤其总说,顾海是欣赏白洛因的。

其实不光是顾海,尤其也很欣赏白洛因。

白洛因身上有一种独特的吸引力,这种吸引力随着日子的延续愈发浓郁,他就像是优昙花,花丛中最沉默的一位,可总有人为了他的一次绽放,甘愿苦苦等待三千年。

“我给你开点儿药吧。”

校医的一句话,打断了尤其的遐想。

“开什么药?”

校医笑得柔情款款,“好不容易来我这一趟,总不能白来啊!这里有很多种补脑的药,你可以带一些回去,高中学习这么累,每天都要给大脑补充营养的。”

尤其甩了校医一眼,“你留着自己喝吧。”

“……”

顾海盯着白洛因看了好一会儿,越看越像一个人,尽管他对那个人的容貌已经有些模糊了,但是白洛因的鼻子和嘴,总让顾海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。

“嗯……咳咳……”

白洛因的咳嗽,打断了顾海的思索。

“太渴了……”

白洛因刚才做了一个梦,梦到自己变成了夸父,不停地追日,追啊追啊,越追越渴,还没跑到黄河边上,就被渴醒了。

一股甘甜清凉的液体流到嘴里,白洛因的双唇和舌头得到了充分的滋润,他伸手去摸杯子,结果摸到了另一个人的手,手掌宽阔有力,手指骨节分明。白洛因尝试着从他的手里抽出杯子,结果摸了半天,都没找到杯子的边缘。

顾海把白洛因那只乱动的手按了下去,又把杯子放到他的嘴边,小心翼翼地把水渡到他的嘴里。

白洛因感觉喝够了,便推开顾海的手。

“爸,我不喝了。”

顾海绷了一下午的脸终于露出几分笑意,“这么客气?”

白洛因感觉不对劲,缓缓地睁开眼,在看到顾海的那张脸之后,眼神一下就冷下来。

“怎么是你?”

“这么快就不认爹了?”

白洛因伸手去抽顾海,却被顾海强行拦住了。

“别乱动,你这手扎着针呢。”

白洛因这才注意到自己手上的针和头顶上的输液瓶。

“怎么回事?”

顾海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白洛因,没有丝毫的隐瞒,也没有一点儿心虚。仿佛他给白洛因下安眠药是一个追求真理,探索奥秘的过程,在这个过程中,不配合的是白洛因,关键时刻掉链子的人也是白洛因。

白洛因真想让校医给自己幺(称)二斤速效救心丸。

“这样吧,你告诉我,我哪惹到你了,我给你道歉。”

这话是白洛因说出来的,他是真的腻味了,顾海折腾得起,可他折腾不起。顾海可以坏了一个背心第二天换新的,可他就那么一个背心;顾海可以受个伤住个院,可输一瓶液要烧掉白洛因十几天的零花钱……

顾海猜到了白洛因的心思,当即放出话来。

“我可以负担所有经济损失,但是让我别招惹你,我做不到。”

白洛因的头重重地砸在枕头上,看着顾海怒不可遏。

“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啊?”

顾海淡淡一笑,“我是有病。”

“有病就赶紧吃药!”

“你就是那药。”

白洛因冷视着顾海,“你什么意思?”

“想让我好了,你就得忍受煎熬。”

“……”

第27章 官二代的下场。

第一次月考成绩发下来了。

顾海看着自己的各科成绩,比他预想的要高出很多,一想自己这段时间也没花费多少心思在学习上,还能考出这样的成绩,顿感脸上有光。

“你考多少分?”

顾海倒是想知道,这个一天到晚睡觉的家伙,能考出什么样的成绩来。

“你是说总分么?”

顾海点头,“我521,你呢?”

“我没算。”

“你拿来,我帮你算。”

还没等白洛因答应,顾海就直接抢过了白洛因的各科试卷,他是打算用这件事奚落一下白洛因的,毕竟除了体育特长之外,顾海真的没有一处比白洛因出色。

“数学,150……”

顾海万分惊讶地对照了一下名字,真的是白洛因,而且是满分。虽说理科班的数学水平普遍较高,但是能考到满分的学生,真的是微乎其微。

“语文,126……”

顾海再一次愣住了,他看了看自己的语文成绩,96分,差了整整30分。顾海把白洛因的卷子翻看了一遍,发现光是作文就差了15分,白洛因的作文几乎是满分。

“这不公平……”顾海沉着脸,“你这作文要是换成我的字来写,肯定不值40分。”

白洛因懒得搭理这种人。

“理综287,英语131……总分694?”

这个分数,都能拿北京市高考状元了!怎么可能?顾海不相信,就冲白洛因上课这么睡觉,他能考出这样的分数?还有天理么?

“抄的吧?”

“我前面是尤其,后面是你,我抄谁的去?”

尤其总分才400多分,更惨。

旁边有个女生瞧见顾海一副不相信的表情,忍不住插了一句,“白洛因就是以第一名考进这个班的,他的校名次一直是前五名。”

顾海现在总算明白了,为什么罗晓瑜对白洛因百依百顺,周围的同学总是夸白洛因特别聪明。本来还以为俩人是一条道上的,一个总睡觉,一个总走神。闹了半天,人家脑子里有一个小算盘,不管怎么折腾,最后被耽误的一定是你。

“你太坏了!”

顾海在白洛因的脖颈子上轻轻拍了一下。

我坏?白洛因觉得若是老天有眼,早该把后面那位劈死了。

“我怎么坏了?”

“你摧毁了我接受天才的能力。”

白洛因冷笑一声,毫不留情地回击。

“你也摧毁了我容忍傻B的能力。”

顾海还没发作,突然一阵巨大的声响,把众人的注意力引到了后门口。一个陌生的人用脚踹开了后门,连带着地面上的碎皮纸屑都扬了起来,此人表情狰狞,身上隐隐含着一股街头霸王的浪荡之气。

“白洛因,我草你大爷!”

毫无征兆的一声骂,让嘈杂的课间一瞬间安静下来。

白洛因冷漠的眼神甩了过去,看到了一张令他憎恶至极的面孔。这个人叫武放,从高一开始,就喜欢和白洛因过不去。原因很简单,他追的女生,一直都暗恋着白洛因。而他又是一位整天公车接送,要钱有钱,要势有势的官二代,学校的领导都得敬他三分,他又怎么能忍受一个穷小子总是压在他的头上。

“白洛因,我告诉你,你给我老实点儿。小心我把你老底儿兜出来,我要是真兜出来,我看你还敢不敢在这个学校混!别以为成绩好就能为所欲为,哪天把爷惹毛了,你就是全校第一,也得给我滚蛋!”

白洛因站起身朝武放走了过去,语气冷锐平静。

“我有什么老底儿?你说出来,我倒是想听听。”

武放笑得狂妄轻佻,“真让我说?我怕我说了,你哭着跪地上求我放你一马。”

简短又冷冽的五个字,“有种你就说!”

“好,这可是你让我说的,同学们都听好了,我只说一遍。你们班白洛因,是个有妈生没妈养的杂种,你们知道他妈是干什么的么?说出来吓你们一跳!等等……不能那样称呼,现在改词了,叫失足少女……哈哈哈……”

班里嘘声一片,有表示惊讶的,也有表示反感的,更多的是怀疑。没有人相信白洛因会有那样一位母亲,他们觉得武放是因为嫉妒而故意编造一个事实来侮辱白洛因。

白洛因自始至终都不发一言,表情是僵死的,只有胳膊上暴起的血管还在不停地跳动着。

“你们瞧瞧白洛因,一看就他妈是个野种!但凡没有妈的,都他这副怂样儿!”

白洛因已经走到了武放的身边,抬起胳膊。

就在那一秒钟,白洛因被喷了一脸血。

武放还没明白怎么回事,白洛因也在震惊中,顾海的拳头再次扬了起来,又是一拳,武放的半边脸都走形了。一大股血从鼻子眼冒出来,流到齿缝里,疼得武放嗷嗷直叫唤。

“我草你妈……你敢打我?”

武放朝顾海扑了过去,顾海一脚踢在武放的膝盖骨上,有准又狠,骨裂的声音听在耳朵里异常恐怖。武放又是一声惨叫摔倒在地,顾海拽着他的脖领子,把他从班级后门口一直拖到前门口。

啪!

一个嘴巴抽下去,整个楼道的人都听到了。

最初还有人往这里跑,企图劝劝架,结果看到地上这副场景,全都吓懵了。武放的整个脸被顾海打得如同一堆破烂棉花,下巴已经歪了,顾海两个拳头扫过去,武放掉了四颗牙,吐出来的时候呼吸都困难了。

“道歉!”

顾海指着白洛因。

武放哭号着,“我他妈凭啥给他道歉?你再打我一下,我让你明天就进去!不信你试试。”

武放的话不无道理,假如顾海真是一个毫无身份背景的高中生,把一个官二代打到这个地步,蹲进去是在所难免的了。

顾海的拳头上都是血,他左手按住武放的头,右手一记闷拳横扫过去。

咔嚓一声。

武放的半边脸塌了进去。

几个经过的女生吓得直尖叫,就连一位经过这里的老师,都没敢直接来阻拦,而是赶紧打电话到保卫处。

“道歉!”

武放的眼泪哗啦啦流,哎呦妈哟哭得都快咽气了。

班里一个男生实在看不下去了,走到顾海身边,善意地提醒了一句,“顾海,你别这么打他,会惹麻烦的!”

顾海完全听不见,一脚踹在武放的大腿根。

“道歉!”

武放疼得缩起身子,像一只虾米在地上抽搐。

白洛因静静地站在一旁,震惊得说不出话来,他不明白,顾海为何会如此疯狂地为自己打抱不平。

尤其推了白洛因一下,“你去劝一下吧,再这样下去,该出事了。”

白洛因走过去,还没开口,顾海举起了三根手指。

“我数到三,你再不道歉,我直接把你从窗口扔下去,不信咱就试一试。”

“一,二……”

武放猛地抱住顾海的腿,整张脸已经血肉模糊,看不出本来的面貌。

“对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
武放一开口,嘴里流出一大团的稠血,周围的人看得十分心悸,全都后退了一步。

顾海猛地将武放拽起来,强迫他双膝跪地,将他的头按在了白洛因的脚底下。

“说,你是他孙子,你才是杂种!”

武放顿住了。

白洛因知道事情不妙,本想上前拦住顾海,别让他玩过了。结果还是晚了一步,顾海这一拳下去,武放的牙床子都跑到嘴唇外边了。

“够了!”白洛因拽住顾海,“赶紧把他送到医院。”

“你站起来!”

顾海朝白洛因大吼一声。

自从白洛因认识顾海,他从没见过顾海这样的表情,所有残忍可怕的词汇来形容都不为过。

“道歉!”

顾海暴怒的声音响彻整个楼道,外面的阳光都不敢照进这个晦暗冰冷的角落。

武放的脸贴在白洛因的脚面上,一边哭着一边大喘气,地上的秽物都是从他的口中吐出来的。

“我是……你……孙子……呜呜……我是杂……杂种……呜呜……”

顾海甩掉武放站起身,整个校服的前襟都被血染透了。

白洛因静静地站在两人中间,心是空的。

120急救车的警报声传了进来,一群围观的同学几乎都是腿软着走回教室的,医护人员急匆匆地跑到教室门口,将频临休克的武放抬上了担架。

十分钟过后,一切恢复平静。

外面的血已经被清扫工人仔细地刷过了,腥味还是透着窗户飘进教室,每个人的心里都是凉的。

“顾海,你出来一下。”

白洛因回过头看向顾海时,他的位置已经空了,很多同学都在议论,顾海这次出去,恐怕再也回不来了。

第28章 态度开始转变。

两节课过去,顾海连个人影都没露,也没听说关于他的任何情况。两个课间休息的时间,所有人都在议论顾海的下场,白洛因趴在桌子上,眼睛是睁着的。

眼看到了下学的时间,白洛因提前收拾好书包,从后门走出去,直奔保卫处。

白洛因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,假如真出了什么事,他会拉下脸去找姜圆,尽管他一直不喜欢顾海,可这次顾海是为他顶罪的,假如没有顾海出手,现在被兴师问罪的人就是白洛因了。

一边想着,一边下楼梯,白洛因的脑子里一遍遍地回放顾海教训武放的画面,以至于前面有个人都没看到。

“你怎么出来了?”

白洛因一愣,顾海就站在最后一节楼梯上。

两个人都没动,隔着一米的距离对望,这是白洛因第一次用正常的目光注视着顾海。

“你……是回去收拾东西么?”白洛因问。

顾海往上走了两级台阶,表情看起来很轻松,“你怎么这么了解我?”

“还回来么?”

“还回来干什么?”

白洛因的脸噌的一下变了色,他拽住顾海的胳膊,语气中难掩焦急之色。

“委屈你了,我会很快找人把你捞出来的。”

顾海沉默了半晌,突然笑了出来。

“你这是说什么呢?我是回去吃饭睡觉,明天还回来呢,你去哪捞我啊?”

白洛因感觉自己情绪像是在跑火车,听到顾海的话,所有的紧张焦虑都在那一刻迅速刹车。

“怎么会没事?”

顾海轻笑,“你这么希望我有事?”

白洛因没说话。

顾海拍拍他的肩膀,“我走了,回教室收拾东西了。”

“等下。”

顾海感觉白洛因攥着自己胳膊的力度很紧,“怎么了?还不信我?我说没事就没事。”

“不是。”

白洛因一把拽掉了顾海那件沾满血的校服背心,也把自己的背心脱下来给顾海递过去。

“你穿这个回班。”

说完,头也不回地走掉了。

顾海穿着那件满身是洞的背心,站在楼梯口回味了很久。别看平时总是一副臭脸,背心倒是挺香的。

白洛因赤膊走在回家的路上,傍晚的风已经很凉了,他忍不住搓了搓胳膊。路过一个街口,扫大街的大婶早已熟悉了这位上下学都步行的小伙子,瞧见白洛因冻得直缩脖儿,心一紧开口说道:“要不披一件我的衣服走吧。”

“没事,大妈,我跑着跑着就不冷了。”

“哎,成,过马路瞅着点儿车。”

路过一个十字路口,白洛因本该往西拐,可是他的脚却迈向了从南到北的人行道。下班高峰期,到处人山人海,白洛因走在喧闹的人群中,突然觉得四周好冷清。

“你们班白洛因,是个有妈生没妈养的杂种。”

……

虽然武放已经被折腾得够惨了,可这一句话,白洛因会记他一辈子。

顾海是打车回去的,在一个红绿灯的街口,他看到了白洛因的背影。本来这个背影就是很好认的,尤其今天白洛因还没穿背心,英挺的身材,利落的步伐,在人群中显得那样出众。

“师傅,劳驾您在前面的街口停下车。”

“好嘞!”

顾海下车,直接跟在白洛因的身后,他想知道白洛因这么晚不回家,到底去干什么。

穿过一条又一条街,天已经黑了,白洛因在一个大排档前面停住了脚步。

“老板,给我来五扎啤酒,20个肉串,5个板筋,5个鸡脆骨,3串烤鱼……”

白洛因像是报菜名一样地点出自己想吃的东西,然后找一个空位坐下。很快,啤酒已经上来了,白洛因咕咚咕咚喝了一扎,然后开始慢慢地剥花生米。

“一个人点这么多吃得了么?”

听到熟悉的声音,白洛因一抬头,看到顾海就站在自己的面前。他仍旧是那副从容的表情,尽管白洛因对顾海没受处分这件事半信半疑,但是他从顾海的脸上看不到半点儿的忧虑。

“老板,再拿一副碗筷。”白洛因对着里面喊了一句。

顾海笑得特别开心,“我这农奴终于在你这翻身了。”

白洛因喝了两大口的酒,语气中少了平日的生分和冷淡,“你要是再贫,就换一桌吃去。”

顾海保持缄默,拿起一个肉串放到嘴里,味道还不错。以前总觉得街边摊的东西不干净,现在坐在这里,看着四周热闹凌乱的景象,突然觉得特别有食欲。

第29章 街头开怀畅饮。

“别这么喝酒,伤胃。”

顾海抢过白洛因手里的酒杯,又被白洛因抢了回去,还是一口干,喝完之后打了个酒嗝,继续吃手里的肉串。

顾海把白洛因没吃完的肉串抢了过来,放到了自己的嘴里。

白洛因脸一沉,“这有这么多,你抢我的干什么?”

“我乐意。”

白洛因黑了顾海一眼,转头朝里屋喊,“老板,来一瓶白的。”

顾海一愣,拦住白洛因,又朝老板喊:“老板,不要了,别拿了。”

“你要是再捣乱就滚蛋!”

最终,顾海也没能管的了白洛因,白洛因喝了不少也吃了不少,后面的话越来越多,顾海知道他有点儿多了。

“其实我妈不是那样的,虽然我从小长到大,我妈都没管过我,可她从没做过那档子事。她就是看不起我爸而已,她就是活得现实,贪图享受……”

“我相信。”顾海无奈地笑笑,“你好在还能看见你妈,我妈都没了。”

白洛因不可置信地看着顾海,他一直觉得顾海的生活状态很好,以致于闲得只会找茬。

“我知道你怎么想的。”顾海点起一颗烟,似笑非笑地看着白洛因,“除了你,你见我逗过别人么?”

白洛因伸手,顾海又给他扔了一颗烟过去,烟雾在两个人眼前萦绕,周围的人似乎都不存在了。

“你很早就知道我的家事?”白洛因问。

顾海点点头,“知道一点儿。”

“所以你总是在我这找茬,然后把我惹急了,好得到心里安慰,是吧?”

顾海掐灭烟头,喝了一口白酒,嘴里噙着笑。

“这不叫找茬,这叫关爱,我是在用一种特殊的方式爱你。”

“别把我的忍让当成你不要脸的资本。”

这话一说出口,白洛因笑了,顾海也跟着笑了,两个人就算是一笑泯恩仇了。

顾海把肉串又烤了烤,白洛因继续喝酒,看着顾海在热气腾腾的烤炉前忙碌的身影,白洛因突然觉得这个人变得很亲切。也许是共同的遭遇让白洛因产生了心灵共鸣,也许是顾海仗义相助感动了白洛因,也许仅仅是酒精的作用……白洛因突然想把所有的话都倾诉给这个人。

“我有很多朋友,可那些人都合适在一起乐呵,谁有啥难处,都是憋在心里。”

顾海想起自己的那些朋友,禁不住扬了扬嘴角,“这是老爷们儿的通病,没辙。”

白洛因又咕咚咕咚喝了很多酒,“我以前有个女朋友,长得特漂亮,家里还特有钱,可是我俩分了,前阵子我天天睡觉,就是被这事闹腾的……”

这一晚,白洛因说了很多,顾海一直在旁边沉默着。白洛因豪无保留地说出了自己所有的痛苦和难处,包括他的家庭给他的爱情带来的阻隔,他与石慧那不现实的异国恋,还有他对未来的顾虑,他与母亲的分歧,以及他对社会阶层造成的差距的深恶痛绝……

听完之后,顾海感觉白洛因又在他们之间拦了一张网,明明刚刚接近一点点,这张网又把两个人分隔开来。

白洛因彻底醉了,站起来就要撒尿,顾海硬是把他拉到一片空地上,命令他在这解决。

白洛因用手在小腹处做了个拉裤链的假动作,其实裤子根本没有拉链口,需要脱下来。

眼瞧着白洛因要开始了,顾海脸色一变,赶紧拦住白洛因,“先别尿呢,把裤子脱了再尿!”

“我脱啦!”

白洛因双手张开,被酒熏红的脸上带着憨傻的笑容。

顾海被气乐了,“你哪脱了啊?不是还在身上穿得好好的么?”

白洛因低头一瞧,果然还在身上。

“脱它干啥,直接尿,省事儿。”

“你给谁省事儿呢?”顾海大跨步冲到白洛因面前,一把脱掉他的裤子,又把白洛因的手放在他的器物上,“扶着,尿吧。”

白洛因听话地开始解决,顾海借着明亮的月光,朝白洛因的那处撇了一眼。每个男人都有个通病,看到别人露着,就习惯性地拿家伙儿比大小。

白洛因快尿完了,扭头瞧了顾海一眼,“你不尿啊?”

“暂时还没有。”

白洛因指指顾海的裤子,“那你也得脱下来,咱俩比比谁的个儿大。”

顾海笑得嘴都合不上了,一边给白洛因提裤子,一边应道:“明个再比,明个再比……”

白洛因醉得走路都打晃,每走两步就撞到一个东西,顾海实在看不下去了,蹲下身把白洛因背了起来。

白洛因的胳膊搭在顾海的肩上,呼吸的热气全都灌进了顾海的脖子里。顾海感觉自己的脖颈一阵阵发烫,那是颠簸中白洛因的脸颊一次次贴在上面。

“困了吧?”顾海问。

“嗯?”白洛因迷迷糊糊地回了一句。

顾海的语气从未有过的温和,“那就睡吧,睡一会儿就到家了。”

“你让谁睡呢?你让谁睡呢?”白洛因突然拔高了嗓门,一拳头杵在顾海的左脸上,“又想剪我衣服是吧?”

顾海半边脸都酸了,他给所有人的耐心加起来都没有白洛因一个人的多,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在这浑小子面前就发不起火来。

“孙子!”

白洛因朝着空旷的街道幽幽地喊了一句。

“你再犯浑,我把你扔沟里信不信?”

白洛因没说话,均匀的呼吸洒在顾海的耳边。他睡着了,也许刚才那句话也是撒臆症,顾海背着他,感觉夜风没有那么凉了。

“妈……”

一串滚热的液体顺着顾海的脖颈,流到他的胸口,嵌进了他的心窝里,唤醒了他压抑了许久的感情。

……

“叔。”

白汉旗一看到白洛因,焦灼的心终于得到了释放,他赶紧把白洛因从顾海的背上接下来,嘴里不住地嘟哝着,“可算找到了,都没敢和他奶奶念叨这件事,快进屋吧!”

“我就不进去了。”顾海说着,把身上的校服脱下来塞到白汉旗的怀里,“这是白洛因的校服背心,天冷了,以后给他加点儿衣服吧!”

“哎……”白汉旗一脸感激地看着顾海,“今天多亏你了。”

“没事儿,他心里不舒坦,喝了点儿酒,明早上就好了。”

白汉旗不住地点头,看着顾海离开的背影,忍不住感叹了一句,“这得是什么样儿的家长才能培养出来的好孩子啊?”

第30章 顾家父子大吵。

顾海回到住处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,屋子里的灯是亮着的了,门锁不知道被谁打开了。顾海推门进去,看到一个突兀的身影出现在沙发上。

顾威霆面若冰霜,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强大气场。他的眼神随着顾海的动作平静地转换,嘴唇闭得紧紧的,俨然是在等顾海先开口。

顾海仿佛没有看到顾威霆,神态从容地将书包放下,然后去换鞋,等走到卧室准备换衣服时,发现衣柜空了。

“我的衣服呢?”

顾威霆的心猛地坠了下去,他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看到顾海了,今天要不是接到校长的电话,他还待在部队里。他是带着愤怒和想念的心情来到这里的,在追究顾海闯祸的事情前,他是想听顾海喊一声爸的,可顾海的第一句话,却在询问自己的东西。

没有得到任何回答,顾海的眼神从顾威霆的脸上转移,很快发现了地上的行李箱。

顾威霆没有绕弯子,“东西已经给你收拾好了,现在马上跟我回家,打架那件事我就不追究了。明天我派人把你的转学手续办好,你回之前的学校读书,姜圆也会把儿子接过来,你们两个读同一所学校,你要尝试着接受这个兄弟。”

顾海的脸慢慢被窗外的夜色浸染。

“你甭指望我会回去,没戏!”

说着要去拖拽自己的行李箱,却被顾威霆的一只脚牢牢压住,根本拽不动。

“今天你回去也得回去,不回去也得回去,这是命令。”

顾海的眼神里透着一股狠劲儿,“你不是我的首长,你命令不到我!你现在就是弄死我,我也不会跟他们家人生活在一块。兄弟?什么他妈的兄弟?今天我的话就撂在这了,有他们家人存在的地方,甭指望我会踏入一步!”

顾威霆猛地站起身,扼住顾海的脖颈,硬是将他拖拽到窗口。八楼的高度,顾威霆的手只要一用力,顾海就会一跃而出。

“好,你不是宁愿被弄死都不回去么?今天我就弄死你,有种你别喊一声,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。”

顾海的牙关紧闭,身板挺得直直的,黑黝黝的眼睛和外面的夜色融为一体。

双方僵持了一会儿,顾威霆的手刚一用力,顾海的身体顺势带了出去。顾威霆一看顾海真没挣扎,猛地将手劲儿回收,又把顾海抻了进来。这一来一回,顾海没怎么样,倒是把顾威霆弄出一身汗。

“现在您满意了吧?”顾海回头看着顾威霆,“您请回吧!我要洗澡睡觉了,明天还要上学。”

“你以为没有我给你提供的一切,你真能心安理得地生活在这么?你真能租一百多平米的房子么?我告诉你,我现在给你断了生活费,不出一个月,你就会舔着脸求我把你接回去!”

“既然这样就能达到目的,您何必在这费工夫呢?您现在就断了,立马断,回去好好候着!您看看一个月之内,我会不会舔着脸进你们家门!”

“你以为我不敢么?”

“我从没觉得,您有什么不敢做的。”

顾威霆双拳紧握,眉宇间充斥着一股暴戾之气,若是换作他年轻的时候,这样的逆子,早就一枪打死了。可现在他老了,他又失去了一个妻子,四十多岁才开始明白家的定义,可这个家已经支离破碎了。

“我没你这个儿子。”

甩下这么一句话,顾威霆阴着脸离开了。

顾海一屁股坐在沙发上,愣了好一阵,平缓了呼吸之后,他发现自己并没有多少难受的感觉。以往和顾威霆大吵一架,表面上酣畅淋漓,背后要憋屈很长一段时间。可这一次,表面上酣畅淋漓,打完之后还是酣畅淋漓,顾海心里竟有种淡淡的喜悦。

没有生活费了?

那就意味着,以后他也是穷人了?

那他和白洛因之间拉开的那张网,岂不是又被捅破了?

还有什么事比这更让他兴奋的么?

顾海像是魔怔了一样,把房间里能拿走的东西全部收拾好,大晚上打电话给房东,要他马上退房,他打算去白洛因家附近租一间平房,越破越好。

他还决定把身上所有值钱的装备全部卖掉,尤其是手上这款全球限量版的手机,他要换成一个二手的老人机;还有脚底下的名鞋,要换成街边摊上卖的那种山寨版;腕子上的名表也摘了,实在不行就用圆珠笔画一个……